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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八字披青衫是什么意思的简单介绍

掐八字披青衫是什么意思

本故事已由作者:太上老妖,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阿蛮是在一间破庙捡到我的,当时的我如猫儿一般大小,不知挨饿受冻了多久,一只脚已经坏死。

他拿一把牛骨刀,将我的半截小腿砍了下来,阿蛮说,我竟丝毫没有哭声,只睁着一双还不算清明的眼,静静地看着他,小舌尖舔着嘴唇,吧唧吧唧发出声响。

我身边躺着早已僵硬的母亲,阿蛮将她下葬,只留下一枚玉佩。

那时东越与北漠正在交战,为了躲避战乱,他在破庙里养了我整整三年,抓田鼠,逮野鸡,起初的三个月,我没有咀嚼能力,他甚至让我喝他的血,至今为止,他的手臂上还有无数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后来战争结束,他抱着三岁的我,跟在北漠军队的身后,来到了这片青青草原。

他力大无穷,靠着给人做苦力来养活我,再后来,他有了自己的马,有了自己的毡房,我们的家就建在一片湖泊边上。

在我十五岁那年,阿蛮的名字在北漠已经是传说一样的存在,他能够同时撂倒十个健硕的勇士;能只身闯入狼群,拔下头狼的尖牙;能徒手攀上赤峰,猎成年的雄鹰。

那一年,他二十二,是能让北漠所有少女都脸红心跳的男儿郎。

阿蛮喜欢喝酒,不是北漠的马奶酒,而是东越的烈酒,他叫它烧刀子,喝下去的时候,一边皱着眉头发出“嘶”的一声,一边称赞我烧菜的手艺又涨了几分。

其实我平日很少烧菜,他说我腿脚不便,就从东越买了个丫头回来,这样的待遇,北漠少有,除非王室。

说起王室,阿蛮总是头疼,大汗的公主已到了婚嫁之年,明里暗里不止一次来试探阿蛮。

我问他:“做公主的男人不好吗?大汗无子,说不定将来,整个北漠都是你的。”

他就拿眼睛瞪我,或者用手指弹我的额头,嘴里狠狠道:

“赶明儿老子就找个姑娘成亲去,再把你个小油瓶卖给杨马夫做媳妇儿。”

阿蛮见我从小生得娇弱,便给我取名叫玉娇,可他从来都不叫,他一直叫我拖油瓶。

拖油瓶长,拖油瓶短,十五年了,他却从未将我这个拖油瓶丢弃。

阿蛮的名声足以惊动王室,亦或者,是因为公主的关系,大汗封他为硕安将军,可调动北漠三十万骑兵,可与公主平起平坐,他的盔甲是公主亲手所赠,上面用东越的手法绣着公主的名字。

“阿布瑞娜……”

我抚摸上盔甲上几个秀气娟娟的字,与他调笑:

“公主可是将自己的一颗芳心都绣在这上头了,你得贴身穿着才行。”

阿蛮一把拽走盔甲,擦着火盆扔到了角落堆里。

2

阿蛮开始忙碌起来,王室军营在草原北端,他每日天不亮就策马而去,归来时常已到深夜,他不愿住在营地里,更不愿待在王室里,一天两次穿越整片的草原。

我问他:“不累吗?”

他拍了拍胸脯,咧开嘴呵呵地笑着。

“老子就是喜欢驰骋在风里的感觉,舒坦!”

他回来时我基本已经躺下了,但睡不着,只有闻见他身上的草香,我才能睡得踏实,他会把一双温热粗糙的手拍在我的身上。

“我已经十五岁了,不需要你哄睡了。”

我背过身去,假意嫌弃,他就顺势挤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搂住,嘴里不忘骂骂咧咧。

“除非等你哪天嫁人了,老子才相信你不需要我哄睡。”

在他均匀的呼吸与手掌的节奏中,我真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那日他竟未归,倒是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高挑女子,一头马辫笔直垂着,身着兽皮制的短衣短裙,露出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腰身。

“你就是那个小跛子?”

她用短鞭一下一下抽着手心,发出啪啪的声响,她的目光和着夕阳打在我身上,热辣辣的感觉。

我点点头,下意识地缩回了没有脚掌的那只腿。

“你听着,我要跟阿蛮成亲,你最好识相点给我消失。”

我正想,她要与阿蛮成亲,为何要让我消失呢!然后阿蛮就来了,带着一身煞气,捏住了阿布瑞娜的脖子。

“第一,我从未说过要和你成亲,第二,不许叫她跛子!”

草原尊贵的公主阿布瑞娜,在他致命的威胁下,对着我一个残疾姑娘,连致三声歉意,事后带着一脸怨恨,策马远去。

“你得罪公主了,我们在北漠的日子还能安定吗?”

“天大地大,又不是只有北漠才能安家。”

我倒是忘了,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也忘了问他,到底跟阿布瑞娜说了什么,才将我当成他们成亲的威胁。

大汗并没有怪罪阿蛮的无礼,草原男儿不拘小节,何况是像阿蛮这样勇猛的男儿,在大汗的授意下,他进军东越边境,已经收复了不少城池。

东越开始感受到威胁,以兵力抗之,却连连败退,听说,竟是连皇家子弟都派出来亲临作战了。

3

北漠屡屡战胜,阿蛮从硕安将军变成硕安王,一次庆功宴上,阿布瑞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意,频频向他敬酒,拉他一起跳篝火舞,阿蛮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为我布菜,给我添衣。

平日里,这种场合我是不参与的,我腿脚不便,骑不得马,跳不得舞,行走都是问题,是他强行将我抱上了他的马背。

“好歹去坐上一坐。”

他是这样说的,我想了一路,也没有猜透他的用意,直到阿布瑞娜将酒杯举到了我的面前。

“硕安王身边的女人,怎么能不喝酒呢!”她居高临下的说道,用了女人一词,眼神里满是轻蔑,我有被那句女人震惊到,却没有犹豫,伸手将酒杯接了过来,刚要凑到嘴边,又被阿蛮一把抢走。

“谁说我身边的女人就一定要喝酒!”

说着,他一仰头,杯中的液体尽数进了他的肚子,我却看到了阿布瑞娜得逞的笑意,心头有隐隐的不安划过。

还未等我理出头绪,阿蛮就醉了,平日三斤烧酒都依然清醒的人,却被几杯马奶酒摧倒,看他倒在桌上无力的身体,我一时犯了愁。

阿布瑞娜却带来几个人架走了他,我想跟着,却被大汗身边的兵卫叫住。

“大汗说了,姑娘是硕安王的家人,千万不能怠慢了。”

那夜,我睡在陌生的毡房,外面有不下十人把手,我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阿布瑞娜进来时,我正起身穿衣,她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在我面前炫耀起来。

“阿蛮是我的了。”

她在我面前拉下她的领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她说,那是阿蛮在欢愉时留在她身上的。

我不语,低头拎着手上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脸,阿布瑞娜却端着盆,将水从我头上一浇而下。

“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下次就不止一盆水这么简单了,你一个跛女,却成日霸着阿蛮,他将来可是要坐王位的人,你凭什么?还是,你想自私地将他禁锢在身边,看他一辈子庸庸碌碌?”

她的话,像一把冰刃,插在我心上,巨寒且疼。

回去的时候,我依然坐在阿蛮的马上,他从阿布瑞娜的毡房里出来时,就一言不发,脸色黑得吓人,他也没有同我说话。

直到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他将我从马背上抱下来,丢在了床上,我以为,他要怪我昨夜为何没去找他,可他却只是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我,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他哭了,无声地哭,只有温热的眼泪一滴滴滑进我的背脊,我转过身去,学着他的样子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哽咽着问我,可我除了叹息,给不了他任何答复。

北漠何其大,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他又问:“我现在不干净了,怎么办?你还要不要我?”

过去的十五年,阿蛮从未对我说过如此露骨之话,他一直说要将我嫁出去,他就自在一身轻了,可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将前来求亲的小伙打跑,而他自己,不知有多少姑娘投来爱慕的眼神,他却连看都懒得看。

被公主求亲,将军多次推拒,却执意娶一无父无母的跛脚女

或许,没有王室没有公主的话,我们会一直平淡地走下去,相爱也好,相亲也好,总之能相守。

可那只是或许。

我想起阿布瑞娜对我所说的那些话,看似威胁,却句句在理,于是我对他道:“听说东越有句话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想去看看,举世无双的公子,到底有多好看。”

“那我呢?”

他明显地怔了。

“你啊,五大三粗长得还黑,公主能看上你,也不知是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反正,我是看不上。”

他竟不说话了,哭声却一声响过一声,我胸前的衣裳被他的泪水打湿,刺骨的凉意从此刻在了心上。

4

还未等我离开北漠,我就见到了传说中举世无双的公子。

他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误入我的毡房,虽狼狈,可风姿不减,一双明目如朗星,薄唇紧抿似勾勒,真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我将他养在我的毡房里,给他疗伤,喂他喝马奶酒,看他一天天恢复生气。

阿蛮已经好些天不回来了,北漠屡屡战胜,大汗想要一鼓作气,将被东越霸占的城池尽数夺回,命他时刻守在营中。

那日他匆匆现身,却只是告诉我说,东越亲征的三皇子带了一队兵马前来偷袭,没成功,人却跑了,叫我多注意些,没事不要外出,我想起藏在自己毡房里的男子,似乎明白了他的身份。

三日后,我将那男子送出了毡房,他拿着我的玉佩,对我承诺:

“等我找到你的父亲,我就来接你回家。”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拿草根在我掌心比划,写下萧炡延三个字。

萧炡延,东越三皇子萧炡延。

那一幕却被阿蛮看到,他的马就停在我们身后不远的位置,可他却并没有靠近,直到萧炡延的背影消失在茫茫草原上。

他问我:“真的打算去东越吗?”

我点了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两个月后,北漠迎来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萧炡延的书信延迟了一个月才到我手里。

信上说,他已经替我寻到了父亲,让我出北漠,他就在晏城的军营里等我,可就在半个月前,晏城已经被阿蛮攻破。

阿蛮看着那封信,久久地沉默,最后,他起身亲自替我收拾衣物。

他将我放在他的马背上,我听到他的呼吸,一声一声赛过风雪怒吼,我的眼泪被扬在风里,不知是不是化成雪花飘走了。

临出关时,我们却被大批的骑兵包围,皆是大汗的部下,与阿蛮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听到他们劝阿蛮,放下我,不要与大汗为敌,阿蛮却举起自己的兵刀,杀出了一条血路。

“回去告诉大汗,我依他所言就是了。”

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我回头去看他,他手起刀落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阿蛮一直将我送到了东越的营前,我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你到底答应了大汗什么?”

他咧开嘴冲我笑。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他在对我撒谎,他撒谎的时候,笑容总是会更深一点,常人看不出,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我比谁都清楚。

我拉住他,不让他走,他就开始骂我。

“小拖油瓶,你想拖老子一辈子么?”

转眼萧炡延带着人马出现,阿蛮强行掰开我的手,转身消失在了漫天的雪里。

5

我被萧炡延带至东越,在一个院子套着院子的深宅里,见到了我的父亲。

他比我想象中老,见到我时,一声接一声地叹息,不停抚摸我的双手与那枚在我身上留了多年的玉佩。

我却并未觉得有多欢喜,这一切,都不及阿蛮身上的草香味来得安心。

我想阿蛮,无时无刻地想。

萧炡延日日都来陪我一阵,此时两国已经停战,正在议和,他说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填满我心里的落寞。

他确实用心,每日带不同口味的糕点,不同款式的衣裳,手把手教我在纸上写字绘画,时刻关心我的冷与暖。

可我还是想念阿蛮。

听说,他同阿布瑞娜的婚期已定,就在年关。

我日日期盼时光浅流,可岁月还是在静悄悄地走,我不曾想,年关竟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晚,深宅里灯火通明,人人脸上都被喜悦覆盖,我也笑着迎合,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一片黑暗,且波涛汹涌。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萧炡延慌慌张张跑来与我说,北漠出尔反尔,又开始攻打东越边境城池,那一刻,我心底竟有小小的期盼,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与阿蛮还能够得以相见。

我求萧炡延:“你带我去军营好不好,我不说话,不露脸,装死都好。”

萧炡延点头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达衍山。

东越军队驻扎之地,与北漠仅以一条笃砂河相隔。我站在河岸遥遥相望,却被浓雾遮住双眼。

“你想不想,过去看看?”

萧炡延不知在哪里弄来了渡船,亲自掌着船舵,他的脸也隐在浓雾里,我看不清,但我却迫不及待地迈开了脚。

船行了一半,我开始听见哗啦啦的水响,不是一声,是一阵一阵,我回头看去,模糊的水面上,隐约倒影着无数船只的轮廓。

“你要做什么?”

我不得不警惕起来,可萧炡延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阿蛮是只身前来的,未惊动营里的一兵一卒,萧炡延的上千只渡船,停在风平浪静的河面,静静等他走过来。

我在萧炡延的刀尖下发出尖叫:“你不要过来,阿蛮你不要过来……”

可萧炡延的另一只手,就死死地掐在我的咽喉处,所有语言皆成了轻飘飘的呜咽。

阿蛮瘦了,也更黑了,一双雄鹰般犀利的眼眸,如今深深凹陷,像是眼泪流干了的样子,嘴唇也干得发白。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在他眼底看到了慌乱,前所未有的慌乱。

萧炡延说:“退兵,与我东越签下停战条约,否则,我杀了她。”

他手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一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顺着脖子蜿蜒而下的冰凉感,可我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我舍不得叫阿蛮心疼,我冲他轻轻地笑,我想,他大概能明白我的意思。

北漠不是他的,退兵与停战,他都无法做决定,所以,我不怪他。

可他却一步步走上前来。

“我是北漠公主的男人,未来大汗的继承人,以我为质,你胜算更大些。”

萧炡延大概也没想到,他竟能自投罗网。

6

阿蛮被关在了皇家的天牢里,而我整整昏睡三日,醒来后,我一度分不清虚幻现实,感觉自己还是在北漠那片广阔的草原上。

可放眼一看,横梁重重,梧桐深院,层层乌云盖屋檐。

来不及整理仪容,我跌跌撞撞冲下床,萧炡延似料到了我要找他一般,正候在厅堂里,若无其事地冲我笑。

“我立下军功,已经求得父皇赐婚,下月初九,我们拜堂。”

他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描述,中午吃了些什么,晚上又做了些什么一般简单,我反问他:

“三皇子怎么就甘愿娶一个跛女为妃?”

他便不言语了,脸色微沉,显然是被戳了痛楚,他娶我,不过是看上我父亲在朝中的势力罢了。

不过此刻,这些都并不重要,我想见阿蛮,我求他,哪怕只看一眼都好。

萧炡延不依,是父亲替我打通了层层关系。

暗无天日的牢中,阿蛮被悬挂在手臂粗的铁链之上,见到我时,他努力挤出一丝笑。

“乖,别看,老子几天没洗脸,怕你看了吃不下饭。”

我也笑,用尽全身力气,笑得浑身发颤。

我们之间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可到了此时,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就静静地看着他。

久久之后,父亲来拉我回去,他不经意地扫了阿蛮一眼,在那一瞬,我看到父亲的身体明显的僵硬,而阿蛮,却闪躲着眼神低下了头。

除了我被萧炡延挟持,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

回到家中,父亲径直将我带入书房,房门紧锁,眉头也紧锁。

他沉着声音问道:

“那枚玉佩,可是你娘亲亲手交与你手上的?”

我摇头,自记事起,那枚玉佩就在我身上,是阿蛮说,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对于娘亲,我更是没有任何记忆。

父亲叹息一声,只道明白了,明白了……

可他明白什么,我到底还是没能搞清楚。

唯一庆幸的是,父亲答应我,会尽自己所能,救出阿蛮,他说他在太医院有世交,若能求得一颗假死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可萧炡延不允许我再进天牢半步,就算有药,也无法递到阿蛮的手上,焦虑中,我茶饭不思,父亲也日日凝眉叹息。

初五那天,一队宫人排着长长的队伍,送来了聘礼与喜服,萧炡延上扬着嘴角,带着一抹邪笑道:“试试吧,虽然我从来都看不上你,可总归,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我手捧喜服有片刻的呆滞,最终,还是将其披在了身上。

唇点朱丹,娥眉敷黛,海棠珠缀一重重,虽从小长在北漠,可在阿蛮的保护下,我几乎未经任何风霜,若单凭容貌而忽略腿疾,我自信可以略胜东越九成女子,在镜中,我瞥见了萧炡延眼底一抹毫不经意的惊艳。

“阿蛮养我长大,如兄如父,成婚前,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趁此机会,我对他说道,可萧炡延却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如兄如父?这大概是我近年来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真是好一个如兄如父!”

“若见不到他,这亲我是宁死不成的。”

萧炡延的笑声戛然而止,甩着袖子愤愤而去。

最终,萧炡延还是答应,让我去见一见阿蛮,条件是他要陪伴在侧。

我见到阿蛮,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貌,我不忍直视,却又想一寸一寸将他看得更加清楚。

我用手指,替他梳理凌乱的发丝,而萧炡延就抱着双手,浅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啧啧声响。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月初九,是我与令妹成婚的大好日子,我说令妹,应该没错吧?”

他的得意已经令他如痴如狂,趁他仰头大笑之际,我悄悄地将手中的假死药放在了阿蛮的耳后。

7

初九那天阴雨连绵,我蒙着鲜红盖头,穿过重重庭院。耳边喜乐齐奏,鞭炮轰鸣,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而我,则像是一具没有意识的木偶,任人牵弄摆布。

傧相开始高呼,萧炡延的衣袖与我碰撞,发出摩擦声响,我闭上眼,不想去瞧那满眼的红。

却突然有人打断了这一时刻。

我听见有人在萧炡延耳边道:“北漠的那位,趁夜逃出了天牢。”

逃?他怎么逃?天牢把守重重,他只身一人,如何闯得过?他明明可以利用那颗假死药,安然无恙地回到北漠!

我在袖中将掌心攥出鲜血,心脏钝痛,周身麻木,呼吸似要随时停止一般。

萧炡延已然暴跳如雷,他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盖头被掀飞,我被强光刺眼,模糊中,却好像看到了阿蛮的身影。

众人惝恍,唯他醒目,我能够清晰地瞧见他满身污血却目光灼灼的样子。

他在朝我奔来,面带微笑!

萧炡延乱了手脚,一边指挥着侍卫拦截,一边将我拽进怀中,故伎重演,可此时没人能够拦得住阿蛮,他如同修罗化身,所到之处,尽是鲜血一片。

他的速度,令人惊奇,萧炡延挟持着我连连后退,他一步步逼近,没有丝毫迟疑。

几乎就在刹那,我闻到他身上被血腥掩盖的青草味,而他的手,卡在我的咽喉处,力度渐重。

大概谁也没想到,他是来杀我的。

我在他手下,渐渐瘫软了身体,气息如同燃尽的灯芯,一点点苍白无力。

最后的最后,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侍卫匆匆赶来,而阿蛮终于用尽气力,再无还手之力,我与他,一同垂上了眼帘。

8

我不信重生亦不信来生,可我却再次睁开了眼,眼前的世界,日光暖暖,燕子依然。

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边有潺潺水声,帘外是一踵接一踵的青山,一方草庐将我围困。

对于这奇迹般的重生,我并无多少喜悦,只觉心头滞痛,似有万千虫蚁啃噬。

我忍不住抱头痛哭,脑海里全是阿蛮最后的那一抹笑颜。

可能谁都不知道,我并非“死”在他的手里,在他掐住我咽喉的前一瞬,他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而他的手,并未用丝毫力度。

那颗假死药,用来保他性命的假死药,他却给了我,以自己的生命为铺垫。

三皇子自然不愿再娶一具“死尸”,父亲将我接回家,还未等举行丧事,我就恢复了脉搏,只是一直沉睡,父亲便将我送来此处。

这些,是父亲半夜偷偷来探我时告诉我的,我忍不住问他:

“阿蛮呢?”

提起阿蛮,父亲眼中的悲痛陡然明显,他竟在我面前流下泪来。

“阿蛮啊,他才是我的孩子,那日在牢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跟他母亲,生得一般无二。”

所以,那枚玉佩,并不是属于我的,阿蛮竟在那么久之前,就替我做好了打算。

我在山涧的草庐一住就是三年,那日父亲来,说要接我回家。

“三皇子野心勃勃,为了皇位残害手足,构陷重臣,甚至起了反叛之心,如今已被流放,余生不会再踏入东越半步。”

善恶终有报,可我的阿蛮却再也看不到那一天。

我并未随父亲回到那深庭阔院,余生那么长,只愿,山水一程程,风雪一更更,能够缓我相思疾苦。

多年后,因父亲病危,我又重回东越,却在途中遇到一名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

不知为何,明明身型不同,气度不同,在我脑海,却将他与阿蛮的身影重叠。

我放慢了脚步与他同行,踵踵问题接连而至。

我问他:“公子家在何处?”

他回答:“天地为庐,四海为家。”

“公子姓甚名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在下便是无双是也。”

“那公子,要去往何处?”

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抬头看天,半晌后才悠悠道:

“说不清要去何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此地,好像,生来就是为着与姑娘相遇的,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记忆残缺,几年前一觉醒来,便如同初生婴孩,混沌不知事,我甚至感觉,我体内的灵魂原本不该属于这具身体,但在我脑海中,却总有姑娘的影子,你说这,巧是不巧?”

我含着泪,点头又摇头,哭哭又笑笑,那公子看我这般痴傻的模样,一时慌了神,嘴里突然就蹦出一句:

“哭什么哭,老子最看不得你哭!”

说完,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却已经扑倒在了他的怀中。(原标题:《是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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