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的意思
地震以后,先是在临街的地方和邻居们暂住一个临建,说是临建,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帐篷——有棚顶、而四面用竹竿撑着没有遮挡,从这个帐篷可以望见那个帐篷,白天,大人们偶尔回去拿点必需品,夜晚大家齐刷刷的都睡在大街上。
孩子们最容易忘记恐惧,很快前胡同后胡同,前院后院,前街后街的小伙伴变熟络起来,大家玩在一起好不热闹。

孩子们很快熟络起来,一起快乐游戏
再后来,又从附近公园住的临建,搬进了母亲单位统一给大家分配的临建。
在那里度过了一段、从童年即将跨入少年的难忘时光。
那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大胡同套着小胡同、似乎从东西南北都能走出去、走到大街上,比我们原来所住的胡同要长很多,宽很多,大很多,犹如电影地道战迷宫般的胡同。
单位里的孩子们很快热络起来,夜晚在大孩子的带领下一起玩捉迷藏、演电影和打仗的游戏,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冲淡了眼前的艰苦生活:一下雨,临建就会进水,家人一起往外掏水,夏天太阳一晒,临建棚顶所散发的热量,炙烤得人们辗转难耐,持续的潮湿闷热,使得人们夜晚不到12点以后,是不愿意进屋睡觉的,大家聚在一起讲类似于聊斋的鬼故事,倒也不觉得艰苦……严重的支气管炎也就是那时候患上的,好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精神上的欢乐足以冲淡物质生活上的窘迫。

单位住临建的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

仿佛这条长长胡同的十字路口,单位临建左侧胡同马路对面,是一个大杂院,院门不宽,然而里面人家却不少,其中就住着我们的主人公“傻二”和她的妈妈,还有一个独居的被打成右派分子、扫大街的“老头”。
“傻二”大概得的是唐氏综合征,长着一张“国际脸”,看身体发育大概也有十七八的样子,她的妈妈,皮肤较黑,瘦高清秀,像是三十几岁、四十岁的模样,如果按现在的标准,稍加打扮,就是一个俊俏的媳妇。然而在动荡的时代,傻二妈却有着一张与年龄不相称的、饱经沧桑的面容。
那时,经常会有群众参加的批斗大会,不知傻二妈妈犯了什么错(也有人传说,她和那个扫大街的老头“搞破鞋”),经常被无缘无故的牵出来游街示众,后面也一定会跟着弓着腰、驮着背、低着头的那个扫地的老头儿(平时,“老头”是不驼背的)。只见傻二妈脖子上挂着一双鞋,嘴里还念念有词(人们让她说什么她必须说什么)。

那时人们被打成右派的样子。电影芙蓉镇剧照

芙蓉镇剧照
于是,有样学样,当半大孩子们玩腻了,就会跑到院子里,把傻二妈牵出来当街示众,那个女人本就比较黑,这样一折腾,汗顺着脸颊流下来,脸上又添了几缕黑道子,再加上乱糟糟的头发,显得脏兮兮的。她眼神空洞,任由跟在周围的孩子们起哄取乐。
直到不久之后粉碎了四人帮,在没看见傻二妈脖子上挂着一双鞋,被人们牵出来游街的情景。

粉碎四人帮人们在扭秧歌
很快,“抗震楼”建好,临建里的孩子们纷纷跟随家人搬进新的居所,更没了傻二和她母亲的消息。
想来,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几种人是不会自杀的:一种,是玩转“厚黑学”的泼皮无赖。一种,就像和傻二妈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被打成右派而被迫扫大街的“老头”——他的学问和信仰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还有一种,就像被侮辱被损害的傻二妈,在这个世界上有割舍不了的牵挂……

贝鲁奇主演的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剧照

为了逃避私刑,为爱情而私奔的“爱情天梯”的男女主人公
古今中外文学作品和现实世界中,都有对使用私刑的描绘和反映(因为愚昧无知或人性之中恶的因子被激发放大,采用非法手段惩治“罪人”的行为),在彼时彼地,也鲜有人质疑这样做的合法性,或根本无力反抗。
傻二的“破鞋”妈妈和被打成右派、扫大街的老头,不就是经历了这样的遭遇吗?
时代在前进,人们的思想意识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今天的人们,不可逃避的需要面对网络虚拟世界,那样的历史故事,不应该也不允许,在网络及现实世界再次上演。
一直以为:盲目的“善良”不可取。人们学习知识,开拓信息渠道,逐渐学会独立思考……才会是一个人,逐渐产生善因种子的因素之一,也会促使越来越多的世人,喜欢花好月圆的故事不断上演。人心向善,越来越好。
(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