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女大男六岁的婚姻

真珠最近很烦恼,她被一个小自己7岁的小帅哥给盯上了,他狂追不舍,令她备受困扰。
而一个喜好八卦的女友还火上浇油地说:“你们八字不和。女大男六岁以内都还凑合,大七岁绝对不吉利。”
这话让真珠更郁闷。
在认识小帅哥沙子之前,真珠与一个外地男人正进行着一场空前绝后的异地恋,两人都深陷其中神魂颠倒。
男人有家室,据说还相当和睦。但他却说十年的婚姻只是为了道义,其实自己和妻子并无爱情,只有和真珠才是动了真格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靠薪水和回扣生活的男人狠狠心,为真珠私设帐户,一个月就存进去一万多元。
“万一有什么应急的事,这笔钱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男人深情地说,“比如你生病了,比如我带你去外地旅游,比如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
男人的比如令真珠热泪盈眶,她不惜一次次请假赶到千里之外和他幽会。
虽然这幽会在实质上终归逃不开任何男女间必演的游戏,但男人和真珠却都认定他们是纯粹因为真正的爱情才走到一起的。
可是,与所有的露水情缘的结局一样,真珠那“真正的爱情”依然闪电般就走到了头。原因是男人的结发妻敏锐地嗅到了蛛丝马迹,整日向男人哭诉:“结婚十年来,我一个人把儿子带大,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怎么就忍心让儿子没有亲爹?”
一说到儿子,男人就招架不住了,痛惜地对真珠说了一句有家男人最经典的名言:“我爱你,可又不得不回到老婆身边。我是无奈的,来世我一定娶你。”
真珠的第一反应是哭骂不休,不分昼夜动辄打电话过去质问责骂。
男人恼羞成怒,当下关闭所有联系方式,再也不肯出来面对。
真珠发疯似的闹腾,直到误打误撞跟沙子发生了一场误会。
沙子一个洁净而端正的大男孩,中等个儿,小平头,外表沉稳而坚定,看上去似乎是个蛮招人喜欢的乖孩子。
当时他站正在草坪边的人行道上,阳光使他的脸上荡漾出更多的纯真和诚恳。虽然生了一张娃娃脸,却似乎并不影响他竭力保持一副矜持的神情。
在真珠看来,他分明是在刻意,尽管他穿着色调很成熟的西装,却还是掩饰不了那份由于缺乏阅历磨练的稚气。正像装嫩很难一样,年少的锋芒也是无法掩盖的。
沙子是有名的“钻石王小五”。大家都知道他是土著,拆迁户,又帅又有家底,还很挑剔,一般女人都看不上。
他见真珠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心地劝说了她一句:“心情不好吗?”
哭哭啼啼的真珠根本无暇理睬沙子的寒暄,继续发癫。
敏感的沙子立即明白了缘由。
他心里说:“哈,又一个失恋的。难怪小爷我不信爱情那玩意。”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既然知道那是靠不住的东西,又何必当真呢?”
真珠正愁无处发泄,她狠狠地敲击着键盘,毫不客气地嚷道:“不要乱说!我们之间全是真实的。”
“真实?异地恋有多脆弱你知道吗?假如有一天,双方都下线、关掉电脑、拔了电话线,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真珠哑然。
是的,此刻她面对是就是一个极不真实的情感真空。那个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一眨眼就可以无影无踪。相隔几千里,她总不可能现在就跑去找他拼命。再说,他已经逃跑了,她即使拼命又怎样?
沙子继续说:“瞧我多潇洒,闲看花飞花谢,冷对露水情缘。”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经历过。”
“错!我曾经迷恋过一个少妇,却没有结果。那时我才16岁,就已经绝对深切地感受到了失恋的滋味。”
“哦?”真珠突然就忘记了自己的心酸,好奇地八卦起来。
沙子连忙岔开话题:“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给你讲个故事吧。”
真珠懒得搭腔。
沙子自顾说:“话说有某男,其野蛮女友很喜欢在男人面前买弄风情。某男一气之下杀了女友,将尸体抛到野外,却撕下血裙拿回来留做纪念。不久,某男就梦见女友化为厉鬼前来索命。只好去八仙庵烧香拜佛求助。一个半仙说要想摆脱女鬼,只须做三件事:一要把女友全尸好生安葬,二要在女友坟前站够九九八十一小时,三要把血裙洗干净,如此如此即可保命。该男把前两项工作很快完成,只是那件血裙,怎么都洗不干净。无奈,他又去求半仙帮忙。这一次,女友的亡魂亲自显灵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切问题就都OK了。”
讲到这里,沙子故意卖关子问真珠:“你猜那女鬼怎么说的?”
“不知道。”
“女鬼说:傻瓜,你为什么不试试新款的清香型汰渍洗衣粉呢?”
真珠先是错愕,随即忍俊不禁地大笑:“这么恐怖的事,竟让你拿来当玩笑,真是冷血。”
沙子不失时机地问:“怎么样,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吧?”
已经全然忘记苦恼的真珠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半是惭愧半是感激,难得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孩子竟如此在意自己的感受。
此后,他们经常相约,渐渐地成了朋友。沙子还很乐意地管真珠叫姐姐。
她渐渐忘记了那个男人曾经带给自己的痛。
正如沙子后来为真珠算卦时讲的那样——真珠是个十足的花心姐姐,她从不会为感情投入太多的眼泪。
有了阳光少年沙子的陪伴,真珠很快就神采飞扬起来,泪滴犹湿的脸上又飘荡起开心的花朵。

一次聚会,真珠一进去就发现了沙子,但他却没理她——这是他故作深沉时的特征。
真珠也没理他,她知道他耐不了多久。
果然,趁真珠独自到外面透气时,沙子追了出来,略带醉意的说:“喜欢你,但一直不敢说出来。”
真珠哈哈一笑,根本没当回事。
沙子似乎急了,说:“是真的!”
真珠更加快意,她乐不可支地说:“是吗?那你等着。”
她扯着沙子跑进聚会现场,大声宣布:“现在,我正式和沙子交往了!”
四下里立即响起一片唏嘘:“哇!好酷!”
“王老五终于有人要了。”
“沙子什么时候被人偷偷占领了?”
沙子自己也蒙了,四顾茫然。
真珠暗地里掐了他一把:“这下怕了吧?”
沙子回过神来,笑道:“怕什么?交往就交往,我还能怕你!”
她得意地笑道:“收编你还不是小菜!”
沙子的好兄弟“小4 .5”在一旁大叫:“沙哥,你们啥时候结婚?!”
众人狂笑。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真珠是有名的“泼皮辣子户”,也都知道她和那个有家男人的往事,因此很为沙子感到不值。
沙子却毫不介意。

沙子像一只晚熟的桃子,直到被摘下后才开始芬芳起来。
散场回家后,他仍然不能安宁,又爬起来给真珠发信息:“我们太疯狂了。我的生活已经被彻底打乱了。但因为爱情而不眠,是最大的幸福。此刻你在干吗?感觉到我在想你吗?宝儿,睡吧,做个春梦,但男主角必须是我!听说你明天吃饺子,真希望我也能变成饺子,这样就会被你不停地亲吻了。明天见,别忘喽!”
发完绵绵情话,他还觉得不过瘾,就又打通真珠的电话,趁她还在迷糊,他赶紧说:“没别的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要不然哪里睡得着。”
沙子的激情是属于音乐喷泉式的,在高亢的音节上,啪地冒出老高的水花,随即就低落下来。他似乎很喜欢玩捉迷藏,总是先集中火力对真珠一阵深情进攻,然后再玩上一阵子失踪。等过几天兴趣来了,就又来个突然喷发。让真珠在措手不及的同时,更加觉得他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沙子的深情厚意差点让真珠信以为真,可仔细一想,她马上就清醒了。
相识两年多来,沙子每次一激动,都会叫嚣说:“我要陪你度过每一个寂寞的夜晚!”却从来都只是嘴巴上喊喊而已。
真珠知道,沙子比自己还害怕结婚——太多的爱情悲剧已经让所有幸存的人胆战心惊,要么不相信,要么谨慎对待。所以她也根本没有准备把沙子当作永恒期待的心思。
而沙子也不含糊,但他只是口头上喜欢与真珠相亲相爱,从来都没有任何动真格的举措。
真珠心里偶尔也有些酸,但马上就不以为然起来,心里很明白他们都是不肯相信网恋的人,又何必较真?
她一边享受沙子高尚纯洁的爱情,一边继续寻觅临时的依靠,并且很快就和一个医生热络起来。

一个凌晨,电话响了。习惯于天亮才睡觉的真珠漫不经心地拿起话筒,慢条斯理地说:“哪一位?”
对方不回答,也没有任何寒暄地问:“干吗呢?”
是沙子。他的声音永远都有春天阳光般的滋味,温暖、明亮,以及一点也不激烈的湿润,一下子就包裹了真珠的心。
她有些得意,却嗔怪道:“终于想起我了呀?”嗓音还故意显得恶狠狠地。
“今天我一定要见你。”沙子的话语一向简短利索。
沉默半晌,真珠问:“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今天是我们在认识一个月的纪念日呀。你是不是把什么都忘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
“记得我喜欢你。等着吧,一会我去找你。”
真珠来到约定的地方,发现沙子居然还带了一个男孩,那小子冲真珠呵呵地乐。
真珠几乎吓一跳,没想到沙子出来约会还带了一个尾巴。
她忍俊不禁地大笑,更加觉得他的稚嫩。不过相比起来,那孩子的懒散似乎更衬托出沙子的稳重,这让真珠觉得稍稍有了点面子。
因为这个小跟班,真珠与沙子那种亲密无间似乎被阳光融化了,两人都变得生疏、客气起来。
真珠摆出一副大姐的派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沙子关于她住的公寓环境还不错之类的废话,心想自己怎么会弱 智到和一个大男孩约会。
在餐馆里,沙子指挥他的小跟班不停地点菜,自己却不吃。
他模样老道地不停喝酒,然后拈起烟卷,认真地看真珠在大嚼大咽,一边说:“我喜欢女孩子胃口好。”
“拜托啦,我是你姐姐。”
真珠吞下一口酒,特意提醒他。沙子一脸深沉地笑笑,似乎很无所谓。
那个小跟班把真珠当成了知心姐姐,向她诉说自己和女朋友的是非曲折。
一贯热心助人的真珠一边吞咽菜肴,一边耐心劝解,感动得那孩子感激万分,不由得问起真珠的贵庚。
真珠脸一沉,说:“警告你,千万不要找比你大的女孩子,没什么好结果的。”
沙子当然明白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脸色有些变,却没说什么。
小跟班兀自纠缠说:“姐姐,你到底多大呀?”
“我老得都可以给你当阿姨了。”真珠嘻嘻笑着,回头看看沙子。
沙子躲开她的视线,对小跟班说:“来——喝酒!”
饭毕,沙子极其绅士地将真珠送回家就走了。
临走前,他将几张游戏大碟丢下,说:“我们还要去办点事,碟片拿在手上不方便。先放你这里,有空我顺路过来取。”
回到家,真珠躺在床上,酒精使她的脑袋有些疼,眼前晃的就全是沙子沉稳端正的样儿,心想其实还是蛮喜欢他的,只可惜他比自己小了7岁。
“唉——”真珠叹了一口气,倒头睡着了。
沙子一去之后就再也没了音信,真珠猜测他也明白了两人的悬殊,不敢再和自己交往,就依然和那位医生纠缠在一起,专心地在饭桌和床铺上消磨闲暇。
用肉体运动取代灵魂思考,这是真珠的权宜之计,也是屡试不爽的治疗失落的良药。
“你以为我来就是为了这两张CD吗?其实我是想见你。”
一个深夜,沙子在消失很久后又突然现身,他坐在沙发上,很专注地看着真珠说。
真珠愕然,随即笑道:“再为借口找一个借口吗?”
沙子似乎受了打击,闷头抽了一会烟,默然地说:“是真的。”
真珠正忙着整理衣裙,她说:“已经说过了,我是你姐姐。”猛一回头,却见沙子正站在身后,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真珠急忙跳开,嚷道:“干什么?想偷袭啊?”
沙子站在她的背后,笑着赞叹道:“好像瘦了,也更有线条了。真是越来越迷人呀!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居然放射出少有的光彩。
真珠笑:“不过就是做了离子烫外加染了酒红色嘛,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没那么简单。快告诉我。”
“真没有。”
沙子在鼻子里哼了一下,把眼神对准了电视机。
真珠见话题错开,窃喜之余,反倒还戏弄起他来:“最近受什么刺激了?这样多愁善感?”
“那也只能是被你刺激。”沙子头也不抬地说。
真珠眼睛一瞪:“到底能不能记住我是你姐姐?”
沙子咕哝了一句什么,又被电视节目吸引过去了。
真珠一看,原来是在介绍最新游戏大碟,就很轻蔑地撇了撇嘴,心里越发不拿他当一回事。
过了一会,沙子又开始追问:“你必须说实话,怎么才两个月就变得这么漂亮?”
见他的表情很严肃,真珠只好说:“的确没有。只不过换了新公司做事,就得过分讲究一下外表嘛。”
见她不肯说实话,沙子有些不高兴。真珠只好逗他说:“这种破节目你也能看得好带劲,是不是?”
“你以为我是在看电视?其实我是斜了眼睛在看你。”
“又说醉话。” 真珠看看表,不耐烦地嚷,“都几点了,你还不走啊?我要睡觉了。”
沙子嬉笑着说:“你睡吧。我坐在这儿陪你。”
“懒得和你费口舌。”
真珠斜靠在床上,却总也无法安宁,因为担心沙子不定哪一刻会扑上来,就一直防范着,半闭了眼睛假寐。
可是沙子却没有任何举动,他一直巍然坐着看电视,似乎被节目深深吸引了。
过了好久,见真珠还在那里辗转,沙子看了她几眼,终于忍不住说:“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吧。”
“谁说的?我要睡了。”
“那我睡哪里?”
“沙发。”
沙子一愣:“狠心肠!这样对待客人。要不我们都别睡了,一起去散步?”
“你疯了,已经快十一点了,散什么步?要玩自己去,反正我是要睡觉了。”真珠说完又躺下。
沙子扑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起来吧!”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在了那里。
真珠甩开他,假装很不在意地说:“谁让我是你姐姐,只好委屈自己陪你走一回喽。”
她换了外出的衣服,又仔细地打理头发。沙子倚着门框,看着镜子里的真珠调侃道:“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出去随便走走。”
真珠被他说得红了脸,伸手戳他一指头:“小孩子你懂什么?”
沙子一把搂住她,拦腰将她扛在肩膀上,说:“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是个大男人!”
真珠吓得吱哇乱叫,连声求饶才被他松开。
走在路上,沙子忽然有些委屈地说:“我们认识多久了?差不多快半年了吧?你从来也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总是在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才想起我。”
真珠得意地笑:“那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找你呢?”见沙子有点恼火,她哈哈一笑,故意逗他说,“怎么?还生气喽?”
沙子依然摆出坚硬的样子:“才不呢。我一个大男人,哪会那么小心眼。”
真珠想说:“其实我喜欢你,像喜欢弟弟一样。”可考虑到说出来的后果,她犹豫一下,终于没有吭声。
这时,马路边忽然出现一对情侣,很亲密地挽起手往前跑着。沙子见状,低头对真珠努努嘴巴:“瞧——”
真珠撇一撇红唇:“我什么也没看见。”
沙子吭吭笑了笑,突然贴近真珠,很坚决地把自己的手放进她的臂弯,说:“来——搀着点。”
真珠的手微微缩了一下,却没有坚决阻止。
往前走了几步,沙子忽然说:“好像反了嘛。应该是你挽我的胳膊吧?”说着,他两手一插兜,再把真珠的手绕进自己的手臂,然后得意地抬头挺胸地说,“这样才对嘛。”
真珠哈哈笑道:“这孩子!真是形式主义。”
沙子像大男人一样吸着烟,迷起眼睛看着真珠,表情似乎很满足。
真珠很别扭地挽着他,心里一半是怜惜,一半是恐慌,惟恐这个比自己小7岁的男孩子把一切都当真了。
见自己的试探行为被默许,沙子就有些得寸进尺。他把手放在了真珠的腰间,轻轻地扶住,赞叹说:“腰很细嘛。”
真珠明知这是他的恭维,但还是有几分得意,也就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了。沙子索性紧搂了她,两人依偎而行。
楼下的凉凳旁,沙子拉住真珠坐下,对她说:“来,给你算个命。”
“你会算什么命呀?”真珠轻蔑地说着,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你很清高,是个花心鬼,对感情一点也不认真。喔,比较长寿,有点小钱,会和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结婚……”
真珠笑得花枝乱缠:“胡诌吧你。”一边抽回自己的手。
沙子趁势拉过她,一把搂在怀里。
真珠后来一直奇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拼命反抗呢?在那混乱的一刻,她只是很庆幸地想:幸好他没有把嘴唇朝自己压下来。
在楼梯口,沙子把真珠推上一阶,抬头看她道:“这样你就和我一样高了。”
真珠摇晃了一下身子,示意沙子松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他并没有,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真珠不禁有些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沙子紧跟一步,喘着粗气,一身很阳光的气息席卷而来。真珠不由得神思恍惚,身子也开始发软。
沙子的唇慢慢而有力地压了下来,用一团火热包裹了她。
真珠急忙挣脱出来,却再也没了往日的张扬。而是低了头嗫嚅着说:“我是你姐姐呢。”
沙子的唇依然在她耳际游弋,含混地说:“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左右躲闪着,还咯咯地笑。
这时,楼下响起了喧哗人语,他说:“走吧,上楼。”
沙子挟裹着面红耳赤的真珠往上爬了几层,躲开人,又不舍地抱起她吻一下。
站在拐角的窗口处,沙子拥她站定,指着远处的夜色说:“看——!”
她不解地问:“什么?”
“灯火,希望,未来,幸福,一切。你相信吗?我是相信的,一切都会好的。嫁给我,做我老婆吧,我一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
沙子热切地看着她,表情和话语里都充满了憧憬。这不能不让真珠想起多年前的那位男友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结局呢?
真珠不忍心破坏沙子的梦想,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
事实上,已经三十岁的她早已成熟而历练。
而沙子呢,只不过才二十五岁,正是做梦的年龄。沙子从不过问真珠的家事以及她的过去,似乎他爱的只是真珠,只要有她,一切就都OK。就这么单纯、明了。
进了家门,沙子依然抱真珠在怀里,不肯松开,说是怕她跑了。他说:“我必须得到你,这样才能够放心。”
但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一夜纠缠,真珠始终没有答应他。
衣着齐整的沙子压住裙袂洁净的真珠,眼睛里冒着无法压抑的烈焰,绝望地说:“为什么不给我?我那么喜欢你,真的不能失去你。发誓吧,说你不会离开我,”
真珠吃吃地笑,说:“不!”
沙子咬了牙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会跑得脱吗?我不会让你溜出我的手心的。”
真珠在他身下笑嘻嘻地说:“我喜欢男人这样说话。”
第二天清早,临别前,沙子说:“路上小心点,到了公司就给我打电话。”
“哦?”真珠怀疑自己听错了。
沙子立即纠正道:“哦,不,还是晚上我打给你吧。”
真珠上了车,远远地看见沙子孑然站在那里,红色的体恤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奇怪的孤独感,让真珠半是怜惜,又有些倦怠。

没过几天的一个雨夜,沙子忽然又激情爆发,说要来看真珠,还要带上自己的贴身小跟班。这理所当然地遭到真珠的剧烈反对。
沙子失望地说:“那我就不来了。”
真珠说随便,然后就挂了电话。
没多一会,沙子再次打来电话,语气还是很坚硬,话却是这样说的:“一会我自己来,好吧?不过可能要晚一点,行吗?”
真珠得意地笑了,在对待男人方面,她相信自己有绝对的把握。
夜半,痴情的小帅哥沙子来了。令真珠目瞪口呆的是,一贯衣着整洁的他竟然穿着郎里郎当的大体恤衫和一条恶俗大短裤,身材看上去更加敦实。
沙子进了门,顾不得看真珠一眼,就急急地钻进卫生间,说要冲冲脚上的泥巴。他一路小跑,拖板鞋在地板上踢沓踢沓地甩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把真珠的激情全部甩到了黑夜里。
“呵,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沙子说着,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她面前,腆着醉熏熏的圆脸冲她痴笑,一边将手臂揽向她肩头,说,“真迷人。”
“啊呀!真是的。”真珠猛地躲开,皱着眉头说,“瞧你一脸的水!”
“怕什么?我刚刚洗干净了。来,让我好好看一下。”
沙子一把搂过真珠,嘴唇有些凶狠地贴上了她,手在她的裙上摸索。
真珠奋力挣开,眉头皱得更尖,她把裙子理了理,正色说道:“坐下!我们好好说话吧。”
沙子很听话地坐端正了,眼睛里依然喷射着炽热的激情,厚厚的唇间吐出一串甜蜜的话:“还要说什么?你太漂亮了,让我越来越入迷。”
也许是恭维话的作用,真珠这一次并没有很激烈地反抗。沙子很顺利地亲吻着她,手指在她身上很热烈地寻觅、游弋。
真珠打了一个激灵,闪身从他怀里挣脱,轻声但很坚定地说:“不!”
她拉下裙子,很平静地对他说,“我是你姐姐呢。”
沙子再次抱住她,说:“现在你是我的宝贝。”
“你就不能乖一点吗?”真珠生气地推开他,脸色冷漠。
沙子不以为然,拿出一枝烟衔在嘴角,然后四处寻摸打火机。
真珠的眉尖再次蹙起,厌恶地说:“到阳台上抽去!”
“不要这样总是命令的口气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客人。” 沙子不满地嘟囔一声,但还是到了阳台上。
夜风丝丝袭来,真珠站在窗前,斜眼看一下吞云吐雾的沙子,禁不住有些头疼,开始后悔不该招他来。
“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沙子在她耳边轻声说。
这不能不让真珠心动,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开始有了一丝柔情。她说:“哦?怎么想的?”
“想你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想你此刻在忙些什么?想你的新同事是不是都很合作?总之,我想你的一切。谁让你这么迷人,我一见你就忍不住要冲动,忍不住要变坏。”
沙子说着,将烟头从窗口扔下去,猛地拦腰抱起她,冲进了卧室。真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放开——要不我就生气了!”
“生气吧,让我看看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要好好了解你,等摸透你的脾气,你就是我的人了。”
真珠又踢又打,却禁不住沙子稍一用力气就得乖乖就范。
眼看沙子的手渐渐逼近,情急之下,真珠甩出了巴掌。
一切都静止了。
沙子霎时冷了脸,一改方才的激动,表情淡漠地看着天花板说:“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我?我对你已经很迁就了,别的女人我连多瞅她们一眼的兴趣也没有,惟独对你好。看来我是一厢情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找更合适的字眼,但也许更是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可真珠什么也不肯说。
沙子问:“我在你面前一钱不值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真珠背朝着他说。
沙子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涨红着面孔嚷道:“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走了呢。请给我开门吧。”
见他真急了眼,真珠犹豫了,可一想到留下他就难免会有状况,又有点害怕。
她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心想沙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的纯真到那里去了?真是让人失望,难道男人都认为占有了女人的肉体就是得到她的心了吗?荒唐。
想到这里,她狠狠心,拿起钥匙就冲到门口,将门开得大大的。
沙子先是一愣,随即大摇大摆地迈向门外,还故意将拖板鞋踢得啪啪响,嘴里抛出一句话:“再见,永远再见。”
真珠来不及等他跨下台阶,就迅速关了门。回身再看一眼房间,她的眼睛就直了:只见满地板上到处是脏乱的脚印,卫生间的地板上更是一片狼籍。
她强忍住厌恶,拿起拖把狠狠地擦洗起来,头脑里却萦绕起沙子的问话:“你是不是有洁癖?你是不是有洁癖?”
正在忙乱,电话忽然响了。她迟疑片刻,拿起了话筒。
沙子的声音顽强地飘进她的耳畔:“我有两句忠告给你。一,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要总那么清高孤傲,好像谁都配不上你。二,像你这种冷漠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好了,我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自己多珍重。再见!”
“哼,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真珠把话筒扔下,眼睛盯住清亮亮的地板上自己高跟鞋的倒影出了一会神。
这就是他所谓的痴情吗?竟如此短暂?仅仅因为没有得到她的身体,就飞快地放弃了?
她忿忿地擦洗干净了屋子里所有被沙子碰过的一切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关灯睡下,心里竟没有丝毫的遗憾。
不过,一想到天亮之后、明天以及将来,只要她还没老到让人嫌恶的地步,诸如此类的情形就一定还会重演,真珠就不由得有些怅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宁肯与自己并不喜欢的医生混日子,也不愿和沙子做一次尝试,看看是不是能够把自己嫁掉?这个问题看来的确比较严重。
但真珠最终并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她从来都不善于思考。才躺下几分钟,她就已经很沉地睡着了。

凌晨时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真珠从睡梦里惊醒。她迷糊地接起来,半天才听出对方是沙子的小跟班。
他焦灼地喊:“姐姐,沙哥他出事了!”
“他?又怎么了?”真珠依然在迷糊,漫不经心地问。
“他昨天晚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回来衣服湿得直淌水儿,还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非要陪他去喝酒。喝完酒回来时,他逞强要自己开车,结果撞到了马路牙子上。他当时就倒了。这会儿人已经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小腿骨折。”
真珠彻底清醒了,她一边骂:“真是傻瓜。”一边急切地问,“只有这些吗?医生确定没别的伤了?”
“他命大,应该没事。幸亏是在半夜里,街上人少车稀,要不然谁知道会怎样呢?”小跟班叹口气,“姐姐,你来看他吗?那会喝酒的时候,他一个劲说什么女人难缠、心狠的话。是不是你们两个吵架了?我就纳了闷了,沙哥他可从不这样啊!”
“我……”真珠支吾。
小跟班催促道:“你到底来不来啊?他躺在那儿,嘴里可一直念叨你呢。哦,医生在喊我去签单,我先挂了,你可一定得来啊!就在青年医院二楼。”
真珠呆呆地靠在床上,一时拿不定主意。去吧,万一他从此又不肯放手呢?不去吧,他分明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万一他以后残了瘸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正在犹豫的时候,她看看了窗外,仍然是一团黑紫,天还没亮呢。又看看表,凌晨五点。
十月的这个凌晨,二十三楼的一个窗口,灯光忽然亮了,光芒倾泄出来,像细刃刺进了黎明的幽深里。
一个女子侧立在窗前,曲线使她的身体看上去有点像个大问号。
过了许久,灯灭了。又过了一会,一个人影从电梯间奔出,长发在身后飘飘地流转,像一串猜不透的省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