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都没得一撇

4栋顶楼808房一对恋人打起来了，乒乒乓乓，响动很大，惊动了左邻右舍。7楼的陈奶奶赶忙上去，门虚掩着，只见大伟手里高举一张饭桌椅子，婷婷手举一把水果刀，双方对峙着，像两只斗鸡一样。大伟见有人来，赶忙放下椅子，推着陈奶奶出去，砰的一声关了门。陈奶奶是个热心人，生怕闹出人命来。不停擂门，叫喊，门就是不开。过了一两分钟，婷婷尖叫着：“谢谢奶奶，你帮我叫来楼长李姨，好吗？”

陈奶奶立马跑到4楼，拍着李姨家的门。门被拍得山响，好大一会儿，李姨读初中的孙子超超才两眼迷糊地过来开门。“谁啊，吵死人！我奶奶不在家，要找她到社区核酸检测点去吧！”超超正在打电脑游戏，入迷很深，开门时还没有从游戏中缓过神来。见是陈奶奶，把门开了一条缝，歪着脑袋，伸出一根细长食指指着社区方向。

陈奶奶又赶紧攀爬到7楼家里，找到手机，拨通李姨电话，催着李姨火速赶来，要出大事儿了！

李姨在电话那头不慌不忙告诉她：“陈奶奶，您甭急，没啥大事儿，一对活宝，吃饱了撑的闹别扭！”

陈奶奶跺着脚，急得发跳，声音急促，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在电话里哀求：“李大妹子，你赶紧来啊，都动刀子啦！”

有着小区总理美称的楼长李姨，六十了，子孝孙贤，退休养老。她却闲不住，爱管闲事：小区卫生，养猫养狗，门卫安保，以致夫妻斗嘴，邻里纠纷，院子绿化……事无大小，她都得管，而且管得好，能服众，威望高。大伙儿推举她做4栋楼长兼业主委员会主任，夸她是小区总理。

小区6栋楼，都是8层高，500来户。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建的，老城区，旧房子，一直没有装电梯，物业管理员也少。原居民一大半，其余都是出租户，人员混杂，五行八作，管理难度大。李姨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严管租房入住关。联合物业公司召开业主大会，制定出租房管理条例十条，悬挂在门卫室墙上。出租房屋主必须如实报告租客情况，清楚租客底细，监管租客日常居住行为，租客违纪犯法，屋主连带处罚。租客入住前，须到门卫室上交有关证件复印件，签订入住小区规范管理条例，方可入住。

李姨清楚这对大男大女底细，两人都是大学生，大伟是一家大型家电企业工程师，婷婷是另一家中型企业办公室副主任，都是 “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比起那些底层打工人，推车买菜者之流，要高大上。大男剩女，两人租房同居，试婚超过一年了。有人爆料两个都是同居试婚多人，久经考验的主儿。房主是婷婷老乡，随儿子迁居新城区豪宅多年，房子一直在出租。

李姨赶到，开了门，让出一个身位让她挤进来，婷婷立马关门。未等她坐定，双方争着诉苦。

婷婷说：“同居一年多了，他总骗我，快了，快了，明年，最迟半年买房，好嘛！都快两年啦，买房筹钱事儿，八字都没得一撇，他啊，就是个骗子！”

大伟争辩道：“她工资不比我少，家具房租，水煤电费，衣食住行……都是我一人掏腰包，她还女皇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找她，我亏大啦！”

婷婷反驳：“一个女孩，委身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养不活，还想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跟着他快两年了，刮胎都两回了，是他亏大啦，还是我亏大啦！良心狗吃了！”

李姨听后，哈哈大笑，起身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说开了：“两个大学生，每月拿着一份不菲薪水，工作都七八年了，也没见着你俩整天胡吃海喝花天酒地啊！把各自存款都拿出来，二一添作五，交个首付，供套房，难吗？再说，租房同居，就不能租房结婚哇？”

“平日里，你俩勾肩搭背，出入对对；花前月下，侬情我意。婚前同居，情深意笃；一个锅里吃饭，一床被盖睡觉。羡煞多少痴男怨女！难道睡过了玩腻了，说声拜拜又散了？”

“依我看，你俩天生一对，地配一双。爱得热烈，玩得痴情。可曾想过，都老大不小了，能不珍惜嘛？”

一顿数落，大伟头勾到胸前默不作声；婷婷擦着眼泪歪着脑袋痴想。

李姨乘势追击：“事不宜迟，马上去领证，把这婚结了，再凑钱供房。宝宝崽，宝宝女，听我的啊，保准没错！”

说罢，一手拉着大伟，一手拉着婷婷，让两人握手言欢。

大伟主动，拉着婷婷纤纤玉手；婷婷扭捏作态，身子凑近，头却偏向一边。大伟拉着婷婷的手，听着李姨一句宝宝长，一句宝宝短的，俨然妈咪一样，忍不住噗呲一笑，逗引得婷婷一顿粉拳捶在他胸前。

若不是碍着李姨面，两人早抱作一团，又是吻又是啃的了。

李姨乘机撤退，掩门而出。

陈奶奶一直躲在门背后听壁脚。事情结局来得太突然，她避之不及，与李姨碰了个满怀。

此后，陈奶奶逢人夸赞李姨：为人处世菩萨心肠，处理问题干净利落，两片嘴唇剪花疏柳，一根舌头翻江倒海，天底下难找的能干婆，配得上小区总理称号！

责编：王芳 远岫 若谷

作者简介

刘全胜，籍贯湖南郴州，现在佛山市顺德区工作，中学资深语文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