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说的认老奶是什么意思
故乡散记
我的故乡位于湖南宜县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小冲屯。我家就坐落一个土岭的山脚下,村前是一座连绵不断的大石山,村中间是一片高低不平的烂泥田,西高东低。这片田地也是我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方。每年夏季发洪水的季节,三面的洪水倾泄到这田里,顿时就成了一条洪水泛滥的小河,农民上半年的收入就泡汤。
我们村前有一片土地贫瘠的烂泥田,其余的都是望天田,年成好的话就有一点收成,如果遇上旱灾,就会颗粒无收。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农民,其生活状况就可想象而知。从古至今,人们为了生存在这片土地上,演绎着一幕幕的闹剧。
一、错综复杂的矛盾
我们村只有四五十人家,两百多人口,散落在三个地方居住。小小的村庄就有三姓,李家、黄家和周家。 以前是一个村民小组,每年选生产队长拖很长时间,同姓和异姓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之间钩心斗角,到农忙时节还是群龙无首。后来在大队干部的调解下分成了两个小组。
全村最大的纠纷是李家与黄家的矛盾,李家最早搬来这个村庄居住,占领了条件比较好的田地,生活自然过得殷实。黄家后来迁徙来到这里,无田无地,解放前夕,都是打短工和长工的贫苦农民,他们的生活贫苦无依。
生活在这里的农民世世代代都是目不识丁的人,他们活动的范围也是在周围五十之内。他们偏执、愚昧、自私,心胸狭窄。常常因为一件小事大打出手,闹除人命案子。我的先妣蒋氏与黄家老奶因菜地互相挤占而发生口角,两人对骂,接着发生肢体冲突。最后,蒋氏用锄头过猛,错手把黄家老奶打死。李家惹除了祸事,随之而来就是赔钱割地,甚至把我家的宗庙划给了黄家。从此我家逐渐衰落,人丁不旺。我家七八单传,兄弟多的时候,不是娶不到老婆,就是生的全是女。到我曾祖辈有两兄弟,老大生了四个女,老二仅生了一个儿子,这唯一的儿子就是我的公公。我爷爷年幼的时候,父母相继去死。最后只好过继给他的伯父,其中尝尽各中酸甜苦辣。也许家里贫穷,一直到三十五岁才结婚,第二年才生下我父亲。算命先生认为我父亲必须过继给别人带才能长大,并且取一个贱的名字“贱狗”。最后过继到了颜家,一直在哪里生活了八年,我父亲才依依不舍的回到父母身边。
我爷爷和奶奶一身省吃俭用,把一辈子的积蓄用来购买田地。再把田地租给穷人收取地租,就生活来说,在村里是数第一的。那时临近解放,起先是八年的抗日战争,后来是国共之间的内战。国家混乱,民不聊生,那些贫穷不怕死的孩子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黄家的绰号“落痞溜子”,就干起了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营生。他为土匪打听哪些殷实的家庭,然后带路去进行抢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十多个带着枪和刀的土匪把我家洗劫一空。后来又零星地抢了两次,致使我家无法呆下去,幸亏新中国成立,才没有四处流浪。从此以后,我家就与“落痞溜子”一家结下不共地戴天的深仇大恨,为以后的诸多矛盾埋下了祸根。

新中国成立以后,“落痞溜子”隐姓埋名,改邪归正,躲过了一劫,没有得到清算。虽然他的生活像以前一样贫穷,但是她的老婆帮她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是身材魁梧,力大如牛。“落痞溜子”一向崇尚谁家儿子多,谁的势力就大,谁就可以称霸一方。他利用农村基层选举之机,拉拢腐蚀村镇干部,恐吓选民,他的五儿子黄武德被选为村委会主任。黄武德利用保护伞在村里横行霸道,他组建以他侄儿为主要成员的大刀队,每个成员都配有大刀。村里的大小事都由他说了算,谁有不从的,轻则殴打受伤,重则刀砍致残。
村里修路,黄武德硬要从黄敏德的祖坟经过,不仅没有分文补偿,而且迁移费都的自己掏腰包。道路施工时,黄敏德想去阻止动工,结果被大刀队打成重伤,住院一个多月才出院。至于赔偿问题,村干部和镇干部都进行过调解,但黄武德拒绝赔偿,最后不了了之。
二、炫耀耻辱
“落痞溜子”一家横行村里,称霸一方,为所欲为。欺行霸市,垄断当地的建筑材料,私开赌场,放高利贷,甚至强奸妇女。农村里的青壮年都到外地去打工,家里只剩 下老年人和孩子。“落痞溜子”的二儿子黄世德利用威逼利诱长期霸占良家妇女,最终酿出人命案。
黄世德与他的本家黄世蒋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前后左右都是废弃的民房。黄世蒋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他的爱人小花长得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为人性格活泼开朗,颇有女人味。小花出出进进都得经过黄世德的家门口,每次小花和他打招呼,他都感觉一身像触了电似的,格外精神抖擞。他一向仰慕小花,他总是在琢磨如何下手,才能抱得美人归。以前黄世蒋夫妻形影不离,不管黄世德绞尽脑汁,都无从下手。如今小花一个在家,真是天赐良机。有一天,小花午睡忘了关房门,黄世德偷偷溜进去,不管小花如何呼叫反抗,都于事无补。他对小花进行威胁,如果小花敢说出去,就杀了她家的老少。小花害怕,只好忍气吞声,两人长期勾勾搭搭。没有不漏风的墙,全村男女老少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黄世蒋打工回到家里,村里面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以异样的目光看他。与乡人相见时也没有往日那样热情随和,虽然他听闻过妻子与黄世德有一条腿,但是他没有抓到现场,也只好抱着怀疑的态度。现在听到母亲一五一十的叙述,他才深信不疑,他满腔怒火发到小花的身上。小花把黄世德如何强奸她,如何威逼她一一道来。他恨不得立马去找黄世德算账,但他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又没有证据,他只好忍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在寻找机会,一定要出这一口恶气。
黄世蒋暗下决心并向天发誓:你偷我的老婆,我就偷你的娘!他经常不管有事无事都到黄世德的母亲家拉家常话,也许去的次数过于频繁,引起了“落痞溜子”一家的警觉。 有一天,黄世蒋一进门,黄武德的老婆就在外面把大门拴起来,并且面向全村大喊:“黄世蒋偷婆娘啦,快来抓现行!”黄武德带领一帮人一拥而上,五花大绑地把他捆起来,狠狠地把黄世蒋揍了一顿,被打得头破血流。老奶大喊冤枉,“我们只是聊聊家常事,并没有做见不的人的勾当,你们平白无故地陷害我们,你们不得好死。”黄世蒋只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辩,任由“落痞溜子”一家摆布。
黄世蒋偷情老奶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十里八乡。小花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勾引男人的小妖精,她明知道有口难辩。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狂风横扫着树木,雨点砸落在麻木的身上。她沿着一条漆黑的道路,带着无限的哀怨,无限的悔恨,一头钻进了波涛翻滚的大江。
黄武德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黄世蒋整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落痞溜子”率领他的一帮儿子押着老奶,带着她的家什,浩浩荡荡地朝黄世蒋家走去。老奶从未遭受如此侮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破口大骂:“你们不得好死,短命少亡,抛尸野外,五雷轰顶,我是冤枉的”。 “落痞溜子”这一帮人不管你怎样说,反正已铁了心,连拖带拽推进了黄世蒋的家。
“落痞溜子”恶狠狠地说:“老奶是你的野老婆,以后她的生老病死,全由你负责。”
“落痞溜子”说完之后 ,立马扬长而去。
老奶被赶出了家门,现在无家可归。她一共养育了五个儿子,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抚养成人,原本以为可以安度晚年。“落痞溜子”父子财迷心窍,什么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奔头,还不如一死了之,最终老奶服毒自杀。
蒋世德被“落痞溜子”一家搞得家破人亡,他不得不踏上了离乡背井之路。
三、堕落的一代人
小冲屯人祖祖辈辈都是文盲,也许是家穷的原因吧。他们的父母都不重视孩子读书,总认为多读书没有多大用处,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赚钱。
一谈到我们村,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一切往事,每户村民连上厕所的纸张都没有。每次上厕所不是拿一把稻草,就是小木棍,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都可以拿来擦屁股。若想找一本课外书籍来看,更比登山还要难。说到我们村,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新中国成立已有七十余年,至今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学,在外正式工作的人都没有,合同制挖煤工人仅有两人,并且大字不识。
改革开放以后,年轻人都蜂拥前往广东打工。虽然他们没有文化,但有一颗好使的大脑。他们勤劳工作,博得老板的信任,他们表面上善良,骨子里装着狡猾。他们在打工的路上上演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我的同学绰号叫久德,他在工厂里搞过管理,后来工厂倒闭,他也来到珠江三角洲淘金。最后他来到一个台湾老板开的工厂搞管理,他把工厂管理得井然有序,深得老板赏识。老板见他忠厚老实,就把管理工厂的权利逐渐转给久德。后来,久德乘老板回台湾之机,他卷走老板的钱。老板有大量的钱,根本不把这点钱当一回事,他考虑今后还要在大陆发展,就没有选择报警。据说久德拿这些钱办了鞋厂,最终工厂倒闭,把所有的钱都败光,真是冤枉得来冤枉去。
久德卷款办鞋厂的消息不胫而走,为从来蜗居小冲屯的年轻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人人都效仿他的方法,上演不知丑陋的闹剧。
我的同学绰号叫光头的,他在一个卖建材店的老板那里打工。老板见他为人老实,做事能干,还认他为干儿子。光头借外出进瓷砖之机,连夜拿着货款逃回家。后来老板报了案,本地民警实行地方保护主义,戏称光头回家不久就病死了,最终案子无疾而终。
小冲屯绰号叫鸡仔的,他在一个砖厂打工,做了一名出纳员。他挪用了五万元后,逃到了别的地方打工,与家人断绝了联系。家人以为他死了,过了十几年之后,他才敢回家。最可笑的是我村绰号叫癫子的人,你不要小看他走路一拐一瘸,他也有满脑子的鬼主意。他在饲料厂当保安的时候,在摄像头的严密监视下,他伙同其他的保安人员,把仓库里的饲料偷去卖,结果东窗事发,身陷囹圄。
时代在发展,社会法制不断健全,旧式的明目张胆地抢劫手段,遭到国家的严厉打击,犯罪成本高。现在转向高智商的网络诈骗 ,犯罪手法隐蔽,犯罪金额巨大,更容易得手,警察破案难度更大,也算是小冲人动歪脑筋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四、过眼烟云
1978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农村田地承包到户,禁锢在田地里的农民得到了解放。只要你有资本有胆量做生意,就可以赚大钱。第一代小冲年轻人也踏上了赚钱改变命运的滚滚洪流之中。
小冲人既没有文化,又没有资金,更没有靠山,只好出去找苦力活干。小 冲人勤劳,浑身有力气,能够肩挑二百多斤重量的青壮男人比比皆是。当时最赚钱的工种算是挖煤工,钱来得快,也没有赖账不给钱的现象。钻进煤笼里冬暖夏凉,做其它的任何工种都比不上挖煤舒服。从此以后,小冲人与挖煤结下了不解之缘。
小冲人绰号叫牛命的人,他是我村最早去一个本县叫煤田的地放去挖煤的人。他干了没多久,就提拔为小组长,由于煤炭销路好,不断扩大产煤规模。牛命拉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和村里人,源源不断地进去。他的工资本来就高,但是他还向被介绍的人收取总工资百分之十二的管理费。
每年春节,这帮打工仔回家,都有荣归故里的感受,村里人也把他们奉为财神爷。他们身穿西装革履,脚穿锃亮的皮鞋,出手阔绰,抽着高档烟。有的人干了两三年,破烂的泥砖房换成了混泥土红砖小洋房,现代家具也应有尽有。牛命一下子成了村里的首富,十里八乡求他带去做工的人络绎不绝。
牛命有钱了,一颗平静的心开始躁动起来,他不满足打工生崖,他也要当煤老板,更要当本地的首富。他的主意打定,就开始物色矿藏,承包一个煤窑。他在当地人极力撮合下,买断了一个刚出煤的新窑。这个煤窑开进不到三十多米就发现了煤,而且煤层厚。牛命当老板的消息传到村里,最令人高兴的是他的父亲,其父逢人便说:“我的儿子有出息,去给当地的领导过年送钱,少则几万,多的几十万,好像送树叶似的,我儿子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牛命他家祖祖辈辈贫穷,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如今,咸鱼翻身,要昂首挺胸做一回大大的人。
牛命大张旗鼓地购买机器设备和招工,准备开工。他要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好地大干一场。他想到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癞痢头,总娶不到老婆。凡是听说有媒人上门提亲,父母都煎鸡蛋和面条(当地最高规格待亲)招待媒人,有时父母抱怨说:“锅头都煮烂了,还娶不到老婆。”最后,在隔壁村找了一个带了两个小孩死了老公的二手货,总算结了婚。如今,他有钱了,换情人就像换衣服那样勤快,再也没有人嫌他癞痢头。
牛命的煤窑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开业了,邀请了本地有头有面的人,还有当地的富商巨贾,场面非常隆重。他想到煤炭源源不断地出来,金钱滚滚进账,连晚上做梦都乐开了花。
牛命加班加点地开采煤炭,只挖了几十吨煤就没有了。再往前掘进,白白耗了一个多月,连煤的影子都不见。原来都是当地人用来糊弄外地人的陷阱,他们不但花光你的钱财,而且霸占你的机械,弄得你倾家荡产。
牛命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还欠了银行一大笔借款,他又回到了改革开放以前的牛命。
五、飞蛾扑火
挖煤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地陷、透水、塌方和瓦斯爆炸时常发生。挖煤工的头顶被戏称长了草的坟墓,最危险的是瓦斯爆炸,一团火球从煤窑口窜出,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巷道里的工人根本还没有反应就被活活的烧死或窒息而死。
小冲人都知道钻煤窑危险,但是为了生存,只好把命都豁出去了,每一次上班都祈祷能够安全出巷。第一个遭遇死亡的人是牛命,牛命是管理生产设施的安检员。他刚一进到采煤工作面,头顶的煤块就像排山倒海似的坍塌下来,顿时把牛命包裹得严严实实,等到滚滚的煤尘散尽。抢险人员看到那满巷的煤碳,就明白一切都完了。等到抢救出来,牛命已经直挺挺的。
牛命的死讯传到小冲,全村的人都感到痛心,也为他感到惋惜。事已至此,只好处理后事。黄家那些好事之徒都为牛命一家出谋划策,大家一致推选绰号为猛子和市长两个人作为与煤老板交涉的全权代表。猛子是一名小学的代课教师,业余时间喜欢专研一些法律文书,经常帮别人写诉讼状和打官司。市长的本名是黄世长,大家为了顺口和易记,就干脆喊市长。市长在部队里当过八年义务兵,见过世面广,虽然他没有进过校门大字不识,但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他临危不惧的过人胆量。猛子会写,擅长出点子,但天生说话木讷。市长不会写,但他的记忆力好,模仿能力强,猛子要他讲什么话,他都能添油加醋地讲得更加精彩,更有道理,更切中要害。猛子和市长结合,称得上日月合璧。我们那一带的红白纠纷之事,都请他们俩调解,都能得到公正合理地解决。
市长他们首先召集全村的成年男子,总共有一百余人,乘坐五部卡车浩浩荡荡地向矿区挺进。这些人负责闹事助威,闹得越厉害,也许对赔款越有利。市长和猛子负责跟老板一方谈判赔偿事宜。煤老板那边聚集了二三百游手好闲的二溜子,还有一些当地的公安警察维持秩序。老板态度蛮横地答应赔偿抚恤金丧葬费一共三万元,没有协商的余地。市长这帮人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每天吃喝撒拉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市长明知那些煤老板有的是钱,他们都有保护伞,否则也干不了挖煤这一行。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们只好悻悻地离去。
牛命上有老下有小,上面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面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顶梁柱垮了,牛命的老婆整天以泪洗脸。从此,牛命家人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后来他的妻子忍受不了贫穷,抛家离子,远走他乡杳无音信。据说老母亲在无奈的时候,带着孙子乞讨度日。
牛命的死也给村里的挖煤人敲响了丧钟,他们害怕死神光顾自己,也纷纷回家务工或另做打算。有的去厂里打工,有的去工地搞建筑,有的去搞装卸。不是工资低,就是赖账,都比不上挖煤来钱快,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似乎得了健忘症,跃跃欲试去挖煤。我的同年好友绰号叫肉子,他穷得叮当响,孑然一人。他不怕死,反正从苦海里长大的。
肉子的父亲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他连自己一个人都养活不了。一直到四十多岁还娶不到老婆,大家都认为他打一辈子光棍,恰巧本村一个女人死了老公,一个人托儿带口。在村里人的撮合下,他父亲成了上门女婿,就生下了肉子。肉子天生就是受苦受难的,一岁不到,他的母亲去洗衣服,把他留在火笼里,由于衣服掉到火盆,引燃火笼,被烧得嚎啕大哭。我妈在厨房听到哭声后,前去查看,全身都着了火我母亲立即把他抱出来,扑灭了身上的大火。最终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残疾,脸部毁容,半边不长头发,成了一名外貌奇丑的残疾人。他的父亲恶习不改,游手好闲,被他的母亲撵出家门。
肉子挖煤以后,财源滚滚,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应有尽有,难免引起村里人的嫉妒。大家又陆陆续续的去挖煤,一扫往日的恐惧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肉子在工作面铲煤,一块像大石头一样的煤块从上砸下来,刚好砸到他的脸部。肉子庆幸祖宗保佑,捡回一条命,遗憾的是,把嘴巴砸歪了。他本来长得丑,现在心里更感到自卑,呆在家里不愿出门,更不愿接近生人。
肉子拖着残疾的身体回家养病,也许是时来运转,正好碰到隔壁村有一个双脚得了小儿麻痹症,不能行走,靠双手爬行的离异女被撵回娘家。她的父母急着甩包袱,在媒婆的极力怂恿下,肉子和残疾女闪婚,组成了一个家庭。肉子一个人打点工还勉强过得去,现在增加了一个人,又要照顾残疾的妻子,不能外出打工,他的生活越来越穷。他有时外出打工几天,怕老婆一下子吃完他的猪肉,他就把肉吊到天花板上,让他的老婆够不着。妻子遭到虐待,她一气之下,就逃回了娘家。
肉子被砸没有引起村里人的足够重视,只把它看成小事一桩。大家都在想,等到赚到钱之后,再改行做其他的事。正是快过春节的时候,煤窑的一阵巨响,不知毁掉了多少个家庭的幸福。这一次全村共死了五个人,嚎啕声响彻大地,使整个村庄笼罩在血雨悲风之中。
小冲人仅有二百人口,光挖煤就六死一伤,青壮劳力相继陨命,让后人带来了血的教训:再没有钱用,也不能去做危险的工作。
混世魔王
小冲村的光头抢劫老板的钱回家后,他又去广东开采有色金属的矿厂的地方混。那里矿产资源丰富,主要矿产有钨、锌、稀土等,特别是稀土,高科技领域不可缺的原料。谁控制了稀土,谁就控制了财富,谁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富翁。
光头初中毕业后,他一直在外打工,见过世面,胆子大。采矿老板都是黑社会里混出来的,打架斗殴,杀人放火,黑吃黑,这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光头从打工仔做起,充当老板的打手,老板每次发生矛盾冲突,他总是冲在最前列。至今他的右手残废,不能自由活动,就是那时打架留下的伤残。他深得老板的赏识和器重,在老板的帮助下,光头与本村绰号叫安拐子的合伙开采矿石。光头招聘工人都是孤立无援的外地人,试用期一个月,没有工资,只管吃住。一个月满了,他就辞退别人。不仅外地人受到他欺负,而且他的小舅仔遭到克扣,他小舅仔在村里到处说:“光头这样的人,吃得太咸了,吃人不吐骨头,我帮他打了半年工,一分钱也不给,真是断子断的人才做得出。”
光头平常依靠老板为非作歹,打压欺负同行,敢与他做对的人,小则轻伤,大则残废,被欺的人敢怒而不敢言。有一年春节期间,大伙都回家过年,光头只留下他的弟弟守厂房,结果被凶手杀害,案子是报了,但最终案件不了了之。
光头想到弟弟不能这样白白地死去,他是为守厂房而死,也就是为他和安拐子死的。公安破不了案件,抓不到凶手,那就由他两人赔偿。按当时的赔偿标准,死一个人应当赔偿一百万元。安拐子认为赔偿应该由凶手赔,不应由他出,双方争来争去,最后打官司打到法庭,结果两人均分,每人赔偿死者五十万元。
光头的弟弟尚未结婚,他把安拐子赔偿的钱全都装进了口袋,也没有给父母一分钱。安拐子赔了五十万元以后,他彻底地破产了,最后连他的挖矿股权都赔了进去。这样光头独自经营矿产,他逢人便吹嘘如何能干如何有钱,他的父亲也到处炫耀他儿子的钱多如米,他俨然是小冲的财神爷。
光头喜欢巴结有权有势的人,对那些自认为不如己的人,他一屑不顾。对于那些 于己有用的人,他会施展各种手段拉拢腐蚀,直到为他利用为止。说来好笑,他为了在小学搞后勤的老婆工作舒服,可以做点小生意。他经常请校长喝酒,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隔三岔五地送去,就是家里的母狗生了小狗崽,他也要送去一只。等到校长退休后,他就把老校长晾到一边,他又重新巴结新校长,他还到处污蔑老校长索要他的财物,搞得老校长抬不起头,真是有口难辩。
光头对那些有权势的人出手大方,经常请他们吃吃喝喝,到歌厅唱歌,全都由他签单,俨然是一位大老板。他的父母老了,都有他们五弟兄摊派,光头却经常赖账,气得他父亲到处骂娘。
光头工于心计,他要把花出去的钱成倍连本带利地要回来。每逢红白事,他的请柬都是满天飞,他也知道他那些狗肉朋友都是死要面子的人,他可借此机会大肆敛财。光头的父亲九十岁生日,他的兄弟忙里忙外,累得身体都快支撑不住。他却紧盯着封包钱,独自吞完亲朋好友打的封包钱,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些钱都是我的亲朋好友给的,今后我要用它还人情债,应该全归我所有。”这真让他的父母和兄弟哭笑不得。
小冲的冬天是萧杀的,野外的树枝光秃秃的,呼啸的北风吹得树木东倒西歪。整个天空一片灰蒙蒙,乌鸦偶尔的叫声,让人感到孤独寂寞。冬雨连绵,增添了人们忧郁的情绪,就是呆在家里,后背也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光头的父亲身体在这个冬季每况愈下,住了几次医院,都没有好转。村里人谈到他的父亲,印象最深刻的是两面三刀,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当着你的面,他总是不断地吹捧你的优点,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又是说你的怪话。他在村里面煽风点火,造谣中伤,唯恐村里不乱。最令人佩服:八十多岁的老头,每个月还要到圩上找小姐嫖二三次。连村里五十多岁的猛子也自叹不如,佩服得五体投地。
光头的父亲没有熬过冬天,在这寒冷的冬季里,他悄然离去。
光头照例大办丧事,他的兄弟姐妹被愚弄几次以后,他们也学乖了。他们袖手旁观,一个也不插手,任由光头操办。光头不怕麻烦,反正有人替他料理一切,只要出钱就行了。最后他把亲戚朋友封的奠仪一扫而光,小学老师猛子无不感慨地说:“人穷到了极点,就根本不会顾及廉耻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