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恋的八字

该怎么开头？我毫无头绪。就像此刻我人一样，似成死尸毫无生机。我的故事已然落幕，台下观众只有你。

　　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如此纠葛了16年，彼此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我不再是哪个曾经活泼开朗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而你也不是温文尔雅时时会心一笑的社会青年。我们都长大了。变得成熟，成熟到，明知道如果再有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折腾劲，就可以拥有彼此今后的几十年，但我们还是理智的分开。

　　嗯，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16年前，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长头发矮个头，活在父母的手心里，整天没心没肺的，不知人间疾苦样。因父母工作原因，在北方呆了几年。但实在过不惯北方生活，初三下学期回到了我的故乡L市，一个民风极其淳朴的县级市，准备备考初三下学期的初升高。我的老家在农村，学校在镇上，中考在临镇。那时交通不发达，路也烂，所以两镇相隔路程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基于时间考虑，历来老师都会安排学生提前一天到考试临镇上留宿，方便第二天考试。头天下午我们到学校熟悉环境，顺便找到自己的考室和座位。考室里外考生叽叽喳喳的交谈，很是吵闹。找到座位后我走到阳台上，周遭到处都是人，有的焦虑有的雀跃，总之噪音很大，我觉得很烦，就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摇头过程中，我瞥到一个身影，高高的，鼻梁挺挺的，戴一副眼镜，慵懒的靠在阳台上，眼睛看着远方，没有任何表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我看的出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一下。我一下被惊到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时不时悄悄偷看几眼。长的很清秀，不是棱角分明的帅哥型，但看着很暖，笑起来时眼睛很漂亮。我喜欢这样的笑，喜欢这样的人，第一次有被震到的感觉。

　　但这也仅仅是一面之缘，心中泛起涟漪。因为没法肯定今后是否再见，所以难免会有遗憾，当天晚上几乎彻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匆匆起床洗漱后奔赴考场，竟然在心中默默许愿，能再见到昨天那个人。考生陆续进场，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你交我谈。离考试还有差不多10分钟，一位老者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急不慢，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立即心跳加速，瞬间有一种想马上下跪感谢老天爷的冲动。但是又纠结他的老师身份，这令我退步……两位监考老师开始检查，眼光一扫，他还是和我四目相对了，他稍微愣了一下，估计头脑里迅速搜索记忆，随后又要命的嘴角上扬，我都快化了，顿时觉得脸好烫，赶紧低头。考试发考卷。按规定，每个考室一共4列，我在第3列的最后一个。两位监考老师要一前一后监考。于是，他坐在了我的右侧。我更加紧张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慌张间不小心把考试用的钢笔摔地上了，那时还用的吸墨水的钢笔，笔头也摔断了。我愁坏了，出去买一只也不现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说：用这个吧。还是照例送上一个浅笑。我吞吞吐吐的说了句“谢谢”。第一门是我的强项语文，我三下五除二的就干完所有题目，用时不到一半时间。他也很认真的监考，随时都站起来到处走走看看。第一堂考完后，我将笔还给他，他说：你先拿去用吧，新买一只还得磨好久才用着顺，不要影响考试。我很不好意思坚持要还给他，他再三推辞：又不什么贵重的东西，几块钱而已。等你考完了再给我吧。我只好手下，其实心里千万个激动形容不出来啊。接下来的几门都很顺利，到了最头疼的历史。真的，对于历史我一筹莫展，跟这俩字真是八字不合，鬼知道哪一年发生了哪件大事，觉得学历史真的就是一种折磨。所以考试的时候，只要遇到有问时间我就死了。好死不死真的就有一道选择题，大概是问某某事件的发生时间，我只有懵了。留到最后做，就随便选了一个答案。这时感觉身后有人，我瞥了一下脚下，能确定是他，只听他慢慢的很柔的说：这题……你确定是选这个吗？我犹豫了一下就改了另一个答案，他又说：你确定？我这也太不成器了，没办法又改了答案。他才继续往前走去巡场。那一刻，我就感觉真的遇到贵人了哇哈哈哈想要飞起来的感觉。因为是中考，没有高考那么严肃重要，就算他不给我提示，我随便也能考上高中，只是觉得这人还不赖，不像其他老气横秋的老师一样太循规蹈矩，心中对他的好感增加好多分。

　　几场考试下来，以前的紧张情绪没那么厉害了，放松了很多，考后还能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个天，虽然对话很少很少。也从中多少知道了他的一些信息，他和我同姓，大我9岁，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几年，家里还有个妹妹。我想要感谢他，请他吃饭，其实也就是想继续套个近乎。但他拒绝了说没必要，又没做什么事不需要请客之类的。我很失落但又不想就此结束，于是就从我班主任那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班主任也跟我同姓，算是我很远很远的远方亲戚吧，关系很不错，经常一起开玩笑那种）那时候还流行BB机，有电话的很少。随后放假的日子，我会爬一小段山，到村里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他联系，聊这聊那的。后来成绩公布，原本我可以去市里很不错的国重，但为了能时常见到他，我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进了他所在的那个学校，觉得很心满意足。

　　开学如约而至，我也像小鸟儿一样，恨不得马上飞到那个学校，再也不走。第一天忙着办入学，找寝室铺床购买日用品之类的，也没见到他。第二天开学仪式，新生全都聚集在操场。我四处搜寻，没看到他。校长上台，全体起立。等所有人都坐下的时候，终于在第一排角落里各种音控旁看到了他。后来才知道，他还负责调试各种音控。因为其他老师差不多都是中年，年轻一点的又几乎都是女生。散场后，他还在收拾。我小跑过去打招呼，他一看是我，也笑着回应：欢迎你啊M同学。然后就一问一答的闲聊着。

　　能见到他，真好。随后就是正式上课。他不负责我们班的课程，我倒是挺失望的。这样就找不到理由接触他了。但我不放弃，想着各种方法接近他。所以，我想了一个最老套最老套的方法——写情书。但没落款。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儿时玩伴，在市里国重，闺蜜L。我把信给她，由她转寄给老师（简称P）。我告诉他，我一直暗恋着他，但我没自信站在他的面前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居然回信了，这个暖心的人。还写了一首诗，大意就是感谢我的抬爱，小孩子理应以学业为重，现在我还不懂什么是真的爱，也不了解他这个人，希望我能看清自己内心，不要把崇拜当成喜欢。 这封信我简直把他当成宝，至今留着。我回复：我不是三岁小孩，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是喜欢。就这样一封一封的写着。后来我觉得这样转寄也不是办法，就大胆的由我亲自送给他，就说是一个朋友交我转交的。也给自己提供了一个见他的机会。当我第一次把他交给他的时候，他又笑一笑，我花痴又犯了。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他办公室的。幸好他是单独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不然看见我的反应真的不要太囧。随后的日子我总会找任何不是理由的理由去见他，其实是想要回信，哪怕只有一两句话，我也高兴半天。不过暖男的做法就是：只要我有写信，他必有回信。我很安慰。从信中我获得更多他的信息，对他的了解也更多了。他还曾在信中说：怀疑我就是M，语气很像，但看M的表现又不像。我简直吓死了。太会猜了。但又怕他猜到。眼前的这个人儿真的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慢慢的，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浓，不能忍受超过24小时不见他。只要一有空，绝对往他办公室跑，哪怕是课间。他也表现出很欢迎我，每次有问必答，还会关心我学习之类的。他那时候很单纯，没想过什么影响。不过我很快乐，整天都像打了鸡血，朋友们也看出我的情绪，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否认。但四周已开始有一些闲言碎语，我没当真，觉得过不了多久，新鲜劲一过，又有新的新闻出来，大家都会忘了的。不过事件好像不受控制了，每次走在走廊上总感觉有异样的目光看向我。我才感觉这事情真的搞大了。有天英语早自习，我准备以我自己的名义给P封信，道歉说因为我有一些流言蜚语，影响到了他，真的很不好意思。结果被英语老师当成抓获，没收了我快写完的信。英语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比P大不了几岁，已婚。大家都知道，这种女性是最恐怖的，结婚了没什么想法，平时忙上课，在我们镇上又没什么可以逛得，唯一的消遣可能就是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往后的一段时间，英语老师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很怕，因为在我们当地，民俗淳朴，这种扭曲的师生恋铁定不会允许发生，会被世人所唾弃，被周围的唾沫淹死。我变得很克制。不能像往常那样每天去找他，但又实在忍不住，有次晚自习后，我看他办公室灯还亮着，趁着人少，我溜进去。他看见我，笑笑说：坐吧。我胆战心惊的坐下，本想给他道歉，还没开口，他拿出一盒糖说：给。吃点就不紧张了。我一看，是我最喜欢的椰子糖。立马塞了一颗，然后问他那天的情况。

　　他放下笔，说：那天被几个老师围在办公室，非得叫我交代事情的原委。我不好意思是说：肯定拿你开玩笑了吧。

　　他：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反正把我狠狠的调侃了一顿，最后以一顿晚饭解决了。

　　我……

　　简直无地自容了。这不是我的本意。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沉默了，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可能看出我的顾虑，就安慰我说：没事，都几个年轻老师，不会当真，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学习。

　　在这个时候了，他还安慰我，心好暖。我弱弱的问：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他一愣，随后回答：当然可以，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我好高兴，他没有嫌我找事，也没有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日子还是照常过着，我还是照常找他。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关系淡如水，不好也不坏。我看不出他对我感觉，不用想也知道，于他，我只是万千学生中的一个，最多，就是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妹妹。但我很知足。虽然以前有些对我们不好的传言，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都在关注其他事情而淡忘了。我什么都跟他说，我的学习，我的生活，我的朋友，他会耐心聆听，认真建议，常规性的多家一句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休息。日子也过的舒心了。那时，班上玩的好的一个女同学喜欢上另一个班一个男生，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见他。但她一个人又不敢去，就找了我这个不懂拒绝的人。一来二去的，那男生的好哥们儿W喜欢上了我。W长的很黑，帅帅的，人超级花心，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虽然成绩不错，但太爱惹是生非了，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混混。碍于姐妹儿的面子，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见面，但几乎都是敬而远之的。有一个周末晚自习，其他同学告诉我，下午有一个外校女生找我，还跑到宿舍闹，说要看看 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w，后来才知道是w另一个学校的女朋友。女生后来被扭送到教务处，整个高中部都差不多知道了。搞得那段时间我都不敢找p。后来有一次，因为w收保护费，又干了一架。闹的挺凶。他的办公室忍无可忍，准备开除他。离校前的那晚，w来找我，我不想出去，他就跑到我教室来，然后把我拉到走廊转角处。说了一些我不想听的废话，所以也就没注意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后来才发现是p。他黑着脸，走过我旁边扔了一句：一会儿到我办公室。就走了。很简短的一句话却极具震慑力，我被吓到了，感觉好冷。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见到他，以往和他说话，他都很温柔，磁性的嗓音听着很舒服，让人没有压力。晚自习后我慢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人都走完了我才鼓起勇气踏进他的办公室。他看了我一眼，叫我坐。我显得很拘谨，端正的坐在凳子上，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听他发落。办公室安静的可怕，只有他写字时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表情很严肃，头都不抬一下，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叹了口气说：小m，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惹事的孩子，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但你要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得对得起自己……

　　我听的一知半解，虽然我知道他是在为我好，但压根没懂他说的什么。加上最近一些事情，觉得自己有错，就没吭声。他见我没说话，就继续说教道：你知道w是怎么样的人吧，到处惹事生非的，还谈恋爱，到处都是他女朋友，一点都不专一，这样的人你应该少接触，免得自己被骗……

　　我愣了一下，这是关心我吗？还是在教训不该早恋？我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我跟他又没怎么样？

　　他一听气了：没怎么样还拉拉扯扯？

　　我百口莫辩，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还是从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捡重点的描述了一遍。说完他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没在一起啊……

　　我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挠头呢，谁料他冒出一句：真不知你们这些小朋友成天喜欢啊爱啊的，懂这些吗？

　　我白了一眼：小朋友怎么了，小朋友就不能喜欢别人了吗？再说我也不小了。有的同学都当妈妈了。

　　说完我顿感惨了，立马闭嘴。他笑了笑说：你不一样。

　　我不解：我怎么不一样了？

　　他没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好久才说：好好学习，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懂吗？

　　我自觉理亏，不好反驳，就哦了一声。然后我们又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儿，临走前他说：以后小心点，这W虽然走了，再怎么说他家是这镇上的，别让他缠着你了。我又哦了一声就回宿舍了。心里暖暖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