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王张作霖的八字
张作霖溜达来溜达去,到正门这儿,一瞅正门还行,就正门里边这个影壁墙不怎么好,他停住脚步直晃脑袋。袁金铠一大帮都在后头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在那儿看着。
张作霖就问"这是什么?"
"这是大影壁。"

"设计得不好,重新设计。"
"那您希望什么样的?"
"拿来设计图再说。"
又请名家给绘制图纸,袁金铠请示张作霖,张作霖一看"不行,重新设计。"|总而言之,设计了四五次,张作霖全不满意。
袁金铠脑袋都疼"大帅,帅府早就落成了,就差这点儿工程,您拿个大主意,您说到底怎么样好。"
张作霖说"这事了,亲自监工,最后工程结束了。人们到这儿一看全咧了嘴了,在头道门里,二道门外,修了一座假山,修假山本来不奇怪,这假山这个形状太特殊了,七棱八岔,上头净窟窿眼子。最顶上树了几块立石,这是个什么?当不当正不正在这儿堵着,那个石头上还有窟窿嘛,大小不一,在里边能瞅着外边。可是文武官员跟着还得赞成,一个劲地点头称赞。太好了!"
张作霖一回头"哪儿好?"
其实这帮人是溜须拍马,顺情说好话,张作霖这一较真,都没词了。
"我说你们这些念书的人怎么就会溜须拍马屁,我说好你们就说好,问你们哪儿好,你们答不上来了吧?"
"大帅这么设计,实在叫我们摸不着头脑。"

"听我解释解释,我这设计有实用性。我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说对不?"
"好了伤疤不能忘了疼,高兴的时候不能忘记忧愁的时候,你说我这江山,能永远这么好?将来就没有马高镫短的时候吗?没有反对我张作霖的时候吗?比如发生了兵变,人们要攻打我的帅府,看着没,我这座假山就是最好的碉堡,你看到那面的窟窿眼没,能盯住正东、正北、正西,一人把关,万夫难人。到这儿就能抵挡一阵。这儿打着呢,我在帅府里收拾东西,从东便门就可以逃之夭夭,这就能金蝉脱壳,你们懂吗?"
"大帅英明,我等望尘莫及。"
张作霖撇嘴一笑"你们这些弄学问的人真会耍嘴皮子,你们这个脑瓜太活了,往后干点儿实的,别来那虚套,在我面前别词。"这帮人一人弄了个大红脸,老张得意,迈步进了新楼,非常高兴。
但有件事袁金铠给忘了,在这个假山石上还有一块大匾,这大匾还是张作霖写的,可张作霖不是大老粗不会写字吗?您别以固定的眼光看人,现在张作霖不再是赵家庙保险队的队长了,这些年出人官场,他一看当大人物的没有几个不会书法的,要不练书法,那好像是一大缺欠。张作霖抽空就练书法,写的字一般,你别看一般,分谁写,你要是普通白丁写得再好,没人买你的账。要是名人,写得再不好,那也是宝贝。
现在张作霖,爱写一笔虎,就是一笔写个虎字,不过这个虎字写得是又肥又胖,又矬又矮。另外,张作霖还写了四个大字,叫"天理人心",决定把它刻下来,悬挂到假山石上。
袁金铠一听,脑袋"嗡"的一响"大帅,恕我马虎了这件事。"
"明天挂上就行,明天搬家。"
张作霖这匾一挂,一笔虎也挂上了,溜须拍马的,抱粗腿的,纷纷向大帅求字。
"大帅写的这个字太好了,超过柳公权,超过欧阳修,超过历史名人严嵩,你这字都绝了。"
张作霖付之一笑,明白,这都溜须到不知道怎么溜好了。溜须总比骂人强。
这求字的人多了"大帅赏个字吧。"
不管哪界的名人,只要能求张作霖写个字挂到他屋里,便觉得无上的光彩。张作霖来者不拒,在书房里头文房四宝准备好了,有空就给写,也不知写了多少张。
转眼到了年下。这一年也不打仗,什么事也没有,关内折腾得乌烟瘴气的,就东三省稳如磐石。张作霖活得挺舒服,过年的时候,这个帅府太热闹了,悬灯结彩,拜年的人一拨挨着一拨,简直让张作霖都接待不过来。就说中午快十二点了,来个拜年的,这人狐毫貂霄,穿得阔气,戴着钻石的戒指,拄着文明棍,小短脸,戴着一副金丝腿的眼镜,留着八字燕尾小胡,看年纪四十多岁,透着精明强干。
这位把名帖往里一递,侍从武官、副官都不敢小瞧,三个大字,祖献亭。他是干什么的?在奉天南满站前开旅馆的,悦来客栈的总经理,开客栈的至于那样?祖献亭跺一脚,四层楼都乱颤,私官两面,手眼通天。在当时的奉天来说,这也算一位名人,跟张作霖有过命的交情。据说张作霖有几次到奉天,就当胡子那时候,祖献亭掩护过他。另外这祖献亭他的客栈住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走私的,贩运军火的,俄国人,日本人都跟他有交往。他这客栈成了窝主了,什么东西都往这儿搁,你警察厅都不敢上他这儿搜查,宪兵队不敢登门,就这么大的势力。张作霖需要枪支弹药,在过去的时候,祖献亭大力支持。今儿个这位来给张作霖拜年来了。
本来张作霖到了晌午有点儿发困,谁也不想接待了,一看祖献亭来了,破格接待。祖献亭把手杖交给卫兵,外边大衣脱掉,里边穿着皮袍,高高兴兴地走进大厅。
"大帅,过年好!祝大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祖献亭给您拜年了。"
一撩皮袍,屈身就要跪下。张作霖抢步起身过来把他拦住"老兄你这何苦来,咱们谁跟谁,你这一来我就非常高兴,请坐。"
俩人坐下了,有人献茶摆点心。祖献亭真会溜须"大帅,别看咱们中国这么乱,东三省可是宝地,大帅坐镇奉天,五谷丰登,安居乐业,这么多老百姓都跟着您享了福了,看来您是天星下界。大帅,我代表奉天的士农工商给您拜年,向您致谢了。"
"献亭,你跟谁学的这套,也会给我说好听的了。我算哪路天星下界,我算什么。咱别说这些,谈谈您买卖吧,怎么样?发财吗?"
"托大帅的福,买卖不错。"
"献亭啊,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看你跟倭奴、老毛子打得挺热乎,听说你仗着他们的势力对咱们中国的军警很不礼貌。前些日子在长存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听说你把一个队长还给打了,我说这样不好吧。你得望长久远啊,依靠洋人毕竟是暂时的,你要把咱中国人都得罪了,将来你怎么收场?"
"谢大帅提醒。说起来这个事全怪我疏忽,因为长春咱们开了一座分店,那经理姓黄,这人是山东人,气粗,结果就出来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事后我亲自赶奔长春调节此事,现在这个事已经平息了,不过大帅您的提醒那真是金石良言,献亭谨遵不忘。"
"这就好。献亭,你是买卖人,你心眼多,结交得广,人总不能忘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大帅提得对。大帅,今年过年玩得好么?"
"昨天晚上打了多半宿牌,总参议杨宇霆,我这几个铁哥们儿弟兄都来了,我说不玩儿,大伙儿非叫玩儿,今天我是觉得浑身骨头节都疼。"
"大帅,我给您送来点儿好东西,来人,拿上来。"
一个包金的小盒,金钥匙打开金锁,盖掀开,黄垫再撩开,里边拿出一个18K金的小盒来。张作霖瞪眼看着不知是什么,等把盒盖打开,祖献亭往张作霖鼻子底下一递。
"大帅,您看这是什么?"
"大烟膏。"
"福寿膏,这可是全世界头等货色,真正印度出品,当今一绝。大帅,您为国事操劳,太伤神了,您得好好补补身子,这个虽然有害,但是适当地用一用,对身体还有益。不信您尝尝,提神养血,包大帅是心满意足。"
"献亭,你怎么叫我吸毒啊,你想叫我吸上这东西,我可就废了。"
"大帅,我相信您会节制的,您跟一般人不同。"
"既然这样我就受用受用,不过我总觉得过分,我让手下的人什么缉私呀,禁毒呀,我自己倒抽开大烟了,这像话吗?"
"我的大帅,您特殊,您跟一般人能一样吗?您现在的功劳慢说吸几口鸦片,您就是有三宫六院也不过分。"
祖献亭这小子嘴说着,眼角溜着张作霖的表情,他有用意。张作霖一听这话,往大椅子上一靠,长出了一口气"献亭,这是你说起来,我不愿意跟旁人谈我家里的事,我原配夫人赵氏早年病故了,二夫人卢玉春,我们在白城通辽相见,玉春这人死板,到了奉天之后居然一心信佛,每天敲那木鱼子,烧香拜菩萨,对我的事不闻不问,整个是个废人。"
"前些年我娶了三夫人、四夫人,我一个也没看上,这两个人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我现在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几次进关我发现哪个当大官的都有帮手,都是夫人外交,人家那媳妇一个赛着一个,有些媳妇还会说外国话,真是让人羡慕,我就不行,空为东北王,没有个好内助,一想到这事,心里头空落落的。"
"大帅,我给您物色了一个,这个人就可以说是您的好帮手。"
"我可不是张宗昌。我听说张宗昌这老家伙有多少媳妇儿都不知道,有多少军队也不知道,有多少存款也不知道,见着女人他就迈不动步,我张雨亭可不是那种人。"
"大帅是正人君子,我给你找个好内助,是出于这种需要,不是说你老人家贪淫好色。"
"这人是谁?"
他刚说到这儿,外头有人喊上了"财政厅长王永江到。"
张作霖一听是王永江来了,话不往下说了,因为王永江是有名的正人君子,最反对奸盗邪淫。张作霖冲着祖献亭一使眼色,祖献亭赶紧站起来告辞。
"大帅,今年灯节可非常热闹,到时候会举办花灯晚会,届时请大帅出席。我刚才跟您提的那个人在那时候亲自来见您,您看看中意不中意,十五见。"
祖献亭走了。王永江进屋,给张作霖拜年。这主儿过年也不闲着,向大帅提出两件事,一是筹建兵工厂,按照张作霖的意思,要在奉天修一座规模宏大的兵工厂,自己生产枪支弹药和大炮,现在这笔钱筹集好了,王永江过来请示。
"大帅,什么时候动工?"
张作霖说"等到春暖花开马上就动工。"
这是一件事。王永江又请示张作霖"关于移民的事情需要一笔款子,请大帅签字。"
张作霖一乐"我说老王,现在过年,都放假,你这公事还不离身,你歇歇怎么样?"
"大帅,我这人有线毛病,闲不住,待着也是待着,顺手把公事就办了,这又有什么。"
"好吧,我签字。"
忙活了一阵,王永江没等走呢,外头又喊上了"太清官仙长葛月潭拜年来喽,大喇嘛丹曾尼绰给大帅拜年来喽。"
张作霖一皱眉,这受活罪了。他实在没有精力接见了,让副官长代表他接见拜年的,这件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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