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无义的八字新浪博客
父亲这次病得比往常厉害,一住院他就交待我,说他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关于他和母亲的遗产怎么处理,他写了遗书,保存在博客草稿箱里,并告诉我了博客密码。还把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我。
他还特地交待,他的遗书在他死前,我们兄弟姊妹谁也不许打开看。
我也关心父亲的遗书到底写了些什么。因为我在家里是老大,遗产分配自然也有我一份。我关心我这个长子,自认为在父母治病期间出力最多,是不是能比其他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多分点。
那天我跟大妹妹晚上护理完了父亲早晨在小饭馆里吃早餐。
咱爸这次要是不行了,他那栋房子还有不少存款怎么分?大妹妹急着问我。
我想了想说,遗产是父母的,咱们怎么分,那得她们说了算。
大妹妹说,那还不趁着咱爸清醒,赶紧问问他?
我也没想别的脱口而出,咱爸说他写了遗书,遗书怎么说怎么办呗。
大妹妹急切地问,遗书在哪?
我不敢告诉她遗书放在什么地方,我怕她非要看我不好办,我只是说父亲说了他死之前不让我们看。
大妹妹眼睛转了转,脸色突变,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用质问的语气说,是咱爸不让看还是你不让看?
大妹妹问得让我一时说不清楚,想跟她说清楚,又觉得怎么也说不清楚,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
大妹妹一撇嘴把脸往一边一扭,指桑骂槐,谁要是把爸妈遗产独吞了那可不行!
她显然是在敲打我,我被搞得尴尬难堪,又有口难辩。心想,我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所以也就没再理睬她。
父亲住院后,就把他家里的钥匙交给我保管。在我和大妹妹那段不愉快对话之后没几多长时间,我在病房里护理父亲,在病房楼道里,二妹跑来找我要钥匙。我问她要钥匙干什么?他说要给父亲找东西,她也没说要找什么东西。我也没再问,就把钥匙给了她。
大妹妹从外面回来,碰见了二妹妹。回来问我,二妹妹去干啥了?我说她管我要钥匙说给爸找东西。
爸需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也没啥可找的呀?大妹妹自言自语寻思着说道。
这让我也是感到纳闷。
大妹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她一定是回家找咱爸的遗书去了。说完她转身拔腿就向楼道门跑去了。
知道大妹妹一定是跟二妹妹讲了父亲遗书的事儿,这是跟我撒谎要钥匙回去找遗书去了。我心想,遗书在电脑里,她们也想不到,即便知道没有密码她们也打不开父亲的博客,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她俩该是从早上找到晚上,大妹妹才从父亲家里回来。可我发现她脸上多了几道血道子,我问她是怎么回事?
大妹妹哭唧唧地说,她到家里,见二妹妹正在翻箱倒柜找遗书,我也跟着找,家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估计爸放在他写字桌抽屉里的可能性最大,抽屉锁着,钥匙在二妹妹手里,我让她打开抽屉看看有没有,我让她开她不给我开,她想自己看不让我看,我说了她几句,她先是骂我,然后还下手挠我。
看到大妹妹那种狼狈样,我心里好笑,但又不敢笑。二妹妹也真不像话,我不能不在大妹妹面前主持一下公道,我说,平时姐妹关系处得挺好的,这个时候怎么能这个样了呢?
大妹妹一撇嘴不屑地说,哼!我今天才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二妹妹跟大妹妹打架以后,两个人再见了面谁也不跟谁说话,谁也不理谁。
父亲的病情日益加重,正是用人的时候,她俩不说话是很误事的,我不得不给她俩调节一下。
我的想法是,先给二妹妹做做工作,她毕竟动手打姐姐了,她错的成分大些,让她给大妹妹道个歉,大妹妹能原谅她,她俩也就能从归于好了。
给女孩子做工作可要小心,她们爱面子,批评一定要注意方法,搞不好极容易事则其反。所以我在找她谈话时,我没敢冒然批评她,我先问问她俩是怎么打起来的。
二妹妹说,咱爸写了遗书还是姐告诉我的,我问她遗书在哪里我想看看,她说她不知道在哪里,我想她准是知道,她肯定是怕分配财产时我捡了便宜,诚心不想告诉我,我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火,她让我开爸的写字桌抽屉我就不给她开……
大妹妹是真不知道遗书放在哪里,二妹妹真是冤枉她了,可我现在又不能解释,所以我就没敢接这个茬。我只是说,无论因为什么,即便姐姐做得再也不对,你也不该动手打姐姐?
你还替她说话,她还说你想独吞爸妈的财产呢!二妹妹很不服气地说道。
她说得你信吗?你哥我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我鸡头白脸地说。
没准是她想独吞吧!二妹妹不改斗争矛头。
小妹在广东,回来路途遥远,再加上她们两口子工作忙,等到父亲进入半昏迷状态的时候,才打电话告诉她们。她们坐飞机很快赶了回来。
我到客运站去接小妹和小妹夫。小妹见了我第一面,不是问问父亲的病情,而是问父亲写的遗书找到了没有?
我对小妹的无情无义心里不爽,但念在她们很多年没回来的份上,没好意思批评她。
在回家的路上,小妹还说,听说家里为了争夺爸妈财产搞得挺热闹,大姐二姐动手打起来了?
我说那完全是误会,以后我会给她们说清楚,她俩也能重归于好。我想了想加了一句,咱们一母同胞不该这个样子。
我最后一句话,既是说大妹妹二妹妹,也是说给小妹听的,想先给她打打预防针,免得她也跟着闹腾。
小妹回来后直奔医院,先去看了看时儿昏迷时儿清醒的父亲,因为她们一路鞍马劳顿,我就让她俩先回家休息休息。
我们一起走出病房,来到了楼道里。看样子小妹并不急于走,她一屁股坐到了楼道里的长椅上。她对我说,大哥,如果爸妈的财产咱们平均分,那我没意见,如果有多有少那不行,少我一分钱我也不干!
我也不知道父亲给她分了多少,话也没法说。
心直口快的二妹妹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开腔了,你在外地离家又远,这么多年都是我们照顾的咱爸咱妈,你干什么来?等着分钱了,你又要平分,你到是不吃亏啊?
听二妹妹这么说,小妹腾地站起来,她怒不可遏以理据争,我离着远那是没办法,那是我不管吗?说到这小妹眼圈红了,冲二妹妹大喊大叫,你少看我老实就想欺负我!
在场的大妹妹小弟和几个妹夫都来劝小妹。我给二妹妹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这里。二妹妹还想说什么,我没让她说。她才一脸不服气地转身进了病房。
尽管大家极力劝说,小妹还是不依不饶,边哭唧唧地嚷嚷着要进病房问问父亲给她分多少钱。她奋力挣脱了大家对她的拉拽,冲到了病房门口。
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又怎么能打搅他呢?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用身体挡住了她。
小妹几次用头冲撞我的胸。我喊,把她给我拖走!小弟和几个妹夫才生拉硬拽地把她拖走了。
因怕小妹再丧失理智做出过分举动,直到父亲咽气,我们都没敢再让她进医院。
三个妹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没有一个消停的。要说好还是小弟好,人家整天跟我一起不分昼夜地护理着父亲,啥也没说。我心想还是男孩好,男孩宽宏大量,不像女孩事儿多。
那天,小弟媳妇来医院病房找小弟。小弟叫我出去有事想跟我说说。我跟着他们两口子一起来到医院的院子里。
小弟一脸难为情地说,大哥,我看你挺忙挺累,我也没想给你添麻烦,再说了我也觉得无所谓。他又一指身边的弟媳妇,她不行,她非让我问问你,咱爸到底给我分了多少钱?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因为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能说,你别急,等等你就知道了。
弟媳妇冲到我的面前,一脸凶相地质问我,听大姐说你要独吞?她突然抡起胳膊,让我猝不及防,“啪”地一声抽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打完了嘴里还嘟囔着,让你黑心……让你黑心!
我这个弟媳妇本来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东北话叫“虎招招的”。大妹妹背后一撮弄,她竟对我动手了。弟媳妇打大伯哥,我这个大伯哥也不能还手,干吃了一个哑巴亏。
弟弟还好,当弟媳妇走后,他追上去,朝着她的屁股踹了一脚,当然看得出来,他也不是真心打媳妇,不过是装模作样演戏给我看。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给我多少留了一点面子。
父亲很快进入完全昏迷状态,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再闹腾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才消停下来。
我在大妹妹面前发过牢骚,说我做梦也没想到,在父母遗产面前,兄弟姊妹会这个样子。
大妹妹深有感触地说,兄弟姊妹不碰钱,都是好兄弟好姐妹,一碰钱什么嘴脸就都有了!
我很赞成她的感悟的,我俩有同感。不过,她说别人也并非理直气壮,因为她的嘴脸也不怎么样。
等给父亲处理完了丧事,已经没啥事了,可大家呆在父亲家里谁也不走,显然是在等待分财产。
我给她们开了一个家庭会。在会上我说,父亲生前的确告诉我他留了遗书,也告诉我遗书放在他的博客的草稿箱里,但父亲明确交代,在他去世之前,不许我们看他的遗书。
听我这么说,大家都惊讶不已。
我又说,为了尊重老人的嘱托,怕你们非要看老人的遗书,我没有告诉你们遗书放在什么地方,也由此引来一系列兄弟姊妹的矛盾冲突,这责任在我。我说是这么说,是为了表现一下高姿态,心想真正责任在父亲,他不是在他死前不让我们看遗书,我也不会引火烧身,被妹妹弟弟们误解。
说到这里,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大家,三个妹夫面无表情,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她们不是脸红了,就是表情很不自然,看得出来,她们心里对以前所作所为多少还是有些自责的。
我坐到了父亲的电脑前,其他人都围在我的身后。我打开了父亲的新浪博客,输入了密码,找到了博客草稿箱,打开了写着“遗书”的那张网页,父亲的遗书呈现在大家面前。
父亲是这样写的:我的两儿三女,我预料到了,在我归天之后,你们会打破脑袋,争夺我和你妈留下的遗产,我看你们不必争了。我和你妈生了你们养了你们,按理说我们已经不欠你们的了。再说,你们几个也很努力,日子都过得不错,也不缺钱。我们倒是觉得我们欠组织上的欠社会上的,在你妈去世前我俩已经商量好了,我们的房子大约能卖五十万,我们还有五十万存款,加起来一百万,以我们俩的名义,在我们工作过的中学设立一个扶贫基金,用来资助贫困生……
父亲母亲在我们当地学校当了一辈子教师。不,更准确地说是人民教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