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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妈的八字

第八章 频繁失败的相亲 乡情厚重的祭祖

01

相思相望人已走 留下薄凉悲声吼

愿得一人心相许 白首不分手牵手

看我妈的八字

在我忙着求医看病,打针吃药的当儿,没小心家属院里又少了一个人,小高。听说他也调回城里了,可他走时什么也没对小姑说,就只是给奶奶留下一封信,让她转交给小姑。后听奶奶说,小姑当晚在被窝里低声哭泣了很久。

我默默感慨: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

当我第一次去五台山看病归来,就有人开始为小姑提亲了,就在我每天熬药喝药的日子里,我目睹了小姑的多次相亲过程。我感慨:岁月如流水啊。不知不觉中,童年的那个耳根后面扎着两根粗粗的麻花短辫、臂上扎着红袖章、肩上扛着红缨枪、飒爽英姿的小姑,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

想当年,不会站不会走的我,在奶奶家的炕上每天最有趣的事,就是观看小姑梳辫子,这也是我生活里必修课的一部分。她每天洗过脸后,就把家里唯一的一个带支腿的小圆镜子,放在炕沿边上,对着它,仔细地梳她的麻花短辫,那可真是一项技术含量不低的活。因为她自己看不到后面,完全凭感觉,两手在脑袋后面操作,不仅要梳得两根辫子高低一致,而且要样子对称,两个短辫的发梢要不超肩膀,发梢还要齐整。所以她每天梳小辫时,都要记住左边扭了几个麻花,然后右边也要扭几个麻花,最后用红色的或绿色的长头绳把发梢紧紧地扎住,双手在后面摸辫子的高低,感觉不行就拆掉重来,直到确信差不多时,才背转身让我看,问我:“丫头,一般高了吗?”我说:“一样高了。”“都不翘,很对称吧?”我说:“一样样的啦。”然后她就举起剪刀,毫不客气地将两个辫梢下面稍长出来的头发剪掉,使两个辫梢像刷子一样齐齐整整,才算结束。由于每天修剪,她的两个辫子,几年也如一日,不长也不短。

现在的她她梳着一根长长的麻花辫,能从后面搭到前面来,皮肤白皙,又圆又薄的脸盘像《大宅门》里白景琦的第一个老婆——黄春,简朴的衣服,遮不住她窈窕的身材,引得本村以及附近村庄的职业媒婆,不断地领着她们认为很优秀的小伙子们,上门相亲,由于奶奶住在我们家照顾弟妹们的起居,照顾我吃药,所以每次相亲都在我们家进行。

当媒婆在两家来回串通,并把两家的情况交代得差不多时,至少也跑了三五个来回了,又没有代步工具,所以过去当媒婆的都有不怕“说破嘴,走断腿”的功夫呢。当串通得差不多了,就探问:“有门吗?”若两家都有意思,就安排两家相亲,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第一次见面,一般都是男方到女方家里来,如果女方先到男方那里去,就显得女方迫不及待地想嫁出去了,失去了矜持,就算相亲成功了,日后婆家也不会很当宝的珍惜。所以即使是光棍拉巴大个闺女,相亲时第一次见面,也是男方先到女方家,利用这个见面时间,两个当事人就或偷眼、或正瞧,明明有意还装无意地留心看对方的长相和身材,满意不满意双方当下都不表态,过几天,才由媒婆先把男方的意见传过来,女方再表态。如果男方没意见,很满意,女方就再做权衡定夺,即使当时只有七八分愿意,此时或许也会羞答答地表示愿意;而当男方不愿意时,即使女方当时有十二分愿意,此时也会响当当地说:“我原来也没看上他。”

当双方对“人”没意见时,媒婆就大大地高兴,万事开头难嚒,有了开头才会有下文,而下文,媒婆也比较省力了。接下来,媒婆就安排女方到男方那里去,叫“相家”。相家的目的主要是女方看男方的家庭条件和家庭成员。女方在父亲或长兄的陪同下,随媒婆一起前往可能的未来的婆家。那时也简单,一进街门,看门庭院落,再进家门,看屋内摆设,看完了,就大体知道他家的经济条件了,一看一家人的穿着打扮,谈吐言笑,就大体知道日后进门,相互好处不好处。现在情况就复杂了,人们的家庭情况和家庭成员根本就看不出来了,男方房产多少,车有几辆,门市饭店几个,厂矿几个存折多少,分布在哪里,全部掌握在男方父母手里;父亲有几个二奶,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有时连男方本人也不知道,完全靠自由恋爱,靠自己去了解,了解多少是多少。所以现在再也没有相家这回事了。

那时相家时,日子由男方家决定,安排好日子,到那天,男方不仅房屋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男方家的家庭成员也必须都在,且都略作打扮,才表示对女方的尊重,也表示男方对自家孩子的重视,还表示渴望亲事成功。先前奶奶的大柳树村,就有一户人家,安排好了相家的日子,结果男方的母亲临时有事不在,女方去了,觉得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对自己重视不够,更别说以后了,所以二话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事情自然就黄了。当女方对男方的“人”和“家”不满意时,就拉着媒婆推脱说:“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多呆了。”媒婆就明白:这其实就是拒绝了。对人和家都没意见时,就留下来吃饭,边吃饭边数落着彩礼条件,这时也是媒婆最卖力气的时候,男方想凭借她少出点钱,女方想靠她多要点钱,她自己又盼望婚事成功,既不能全听女方的条件,惹得男方放弃,也不能全依男方的要求,女方放弃,她耍出本事,察颜观色,两边鼓气,两边打折,有时要耗费一下午的功夫才能谈妥,媒婆才能松口气,领着女方打道回府。所以,相家这天,女方的人留不留下来吃中午饭,是婚事成败的风水岭。也所以,有好多男方人家,在定好相家日子时,是要到处借家具摆设的,相亲结束,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小姑每次相亲的前一天,就到了我们家。第一次相亲的前一天晚上,吃饭时我们聚在一起,弟妹就调侃小姑,弟弟说:“明天见了人家,可别羞成个大红脸,那可把你的人才大打折扣了。”小姑就说:“你当我像过去的小姐呢,不出绣楼,没见过个男人,我整天在生产队,男男女女平等干活,见的多了,还能羞红脸?去,瞎担心。”妹妹挤眉弄眼的说:“小姑才不怕呢,她会把那个男的看羞了,让他成个大红脸,人才大打折扣。”小姑一听,拍着胸脯说:“对,这才是张门之女的气魄。”样子像《红灯记》里的李铁梅,小弟弟听了好几个“大打折扣”又不理解意思,此时一看小姑的架势,以为要打架呢,他一脸疑惑:“你们要大打谁呀?”我们笑成一团,妹妹还喷出了嘴里的饭,奶奶就边打扫边责骂小姑:“看看,看看,哪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还相亲哩,哪个男的能看对呀!”

第二天早晨,大家吃完饭,弟妹上学去了,奶奶洗锅碗,小姑就梳洗,她仔细地梳好她的长麻花辫,刘海撩上去看看,再梳下来看看,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决定像平时一样部分上部分下,她穿着她过大年才穿的衣服外罩,小粉花上衣,蓝色的确良裤子,腰身细细,样子很精干,如果我是男的,我会看上她的。此时的小姑,早已没了昨晚的风采,她一会揪揪衣角,一会提提裤子,心神不宁的里屋呆会,外屋站会,奶奶整理好锅碗,在炕上放上小桌,上面放上我家过年才用的白色陶瓷水壶,里边泡好廉价的但也是过年才喝的茶,旁边放几个不配套的茶杯,虽然大小不一,样子各异,但都洗得干干净净,像拍电影摆道具一样,安顿好,回头提醒小姑;“要活眼转色,给人家倒茶水时,手千万不能抖,不能弄倒茶杯,更不能把水溅得到处都是。”小姑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一切就绪后,就等着媒婆领着小伙子上门了。

第一次相亲,是奶奶本村也就是大柳树村的媒婆领来的,媒婆人称“直溜婶”,当年人们家里穷,难得能吃上像样的饭菜,就更别说吃“席面”了,就算娶媳妇,酒席也一般般,但有一个主菜“红烧肉”是一定要有的,它象征着喜气,象征着蒸蒸日上。可人们常年不吃肉,闻着红烧肉香,吃起来也腻得不行,很多人吃不下去,但媒婆“直溜婶”不同,她靠说媒不间断地能吃到红烧肉,锻炼出来了,不感到腻,常在大街上吹嘘:“我吃那个红烧肉呀,一点不腻,夹起一条,直溜一下,就下去了。”无聊的婆姨们就互相学说她的话,最后干脆就称她“直溜婶”了,她也不建议,任由人们这样叫她,她还夸张的笑着答应,就如此叫开了。

今天直溜婶领的是她娘家的一个本家侄儿,按她的话说叫“肥油水不流外人的田、靠近水的楼台先看到水中的月亮。”她早就打上小姑的主意了,小姑曾是民兵连长,是小有名气的积极者,先进者,也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数上指头的美人儿,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家庭负担。诸多条件,都占上风,有个外村的媒婆,还谋划着想把小姑介绍给县委书记的秘书呢。这不,直溜婶就抢先一步了。她领的一行人来了,一进家属院大门,她就尖着嗓子喊:“她大智婶,她大智婶,在哪个屋呢?”奶奶就赶紧迎出门去,若在以往,媒婆说媒,是悄没声响的、神出鬼没的,因为怕知道的人越多,难免有说坏话的,毁了美事,我们当地叫破坏别人亲事的人是“打破头楔的”,是媒婆的大敌,明晃晃大声大响的说媒,也是媒婆的大忌。所以一般媒婆说媒都不声张,如今直溜婶大嚷大叫的,那也是有原因的,她自认为侄儿条件不错,故意嚷嚷,好让家属院的人看看,到时候大家说说好话。

果真家属院的婆姨虽不出门,却都仰起脖子从玻璃窗向外看,直溜婶还故意扭着肥胖的身体,放慢脚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走一步说一句话,后面跟着她的侄儿,手里提着系着红头绳的一盒糖,边走边低头看路面,直溜婶一挥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碰了他一下,他就赶紧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保持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再后面还有一个他的“同学”,其实是直溜婶临时花小钱顾的陪衬,矮个,歪眉打眼。

一行人进了家门以后,小姑就对媒婆招呼道:“直溜婶,上炕吧。”媒婆推着奶奶,:“大智婶,一起上吧。”于是两个老人就边拉呱边上炕了,分坐在小桌的两边,小弟弟见奶奶上炕了,就赶紧张开双臂也吱吱着要上炕,奶奶就抱上了他,他紧挨奶奶乖乖地坐在直溜婶对面。我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小姑靠在灶台上,那个陪衬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而那个小伙子就把带来的糖放在小桌上,殷勤的劝大家吃糖,他还特意递给我一颗糖,回头又很自然地递给小姑一颗,乘机瞄了小姑一眼,小姑没敢接糖,扭身离开了灶台,不好意思地靠在柜子上,两手绕着自己的辫梢,她还真的羞红了脸,乱了阵脚,奶奶教她的活眼转色,倒茶倒水她全忘了,那小伙子遭到小姑的拒绝,也不好意思的半倚半坐的在后炕的炕沿边搭着,我就毫无顾忌地端详着这个可能是我未来小姑父的人,他浓眉大眼,四方脸,嘴有点大,是标准的北方男人,很有李幼斌的神韵,个子没我父亲高,也有一米七五,不胖不瘦,不驼背,属上等人才了。此时他正偷眼看小姑。而奶奶一看小姑走远不动了,就亲自斟茶倒水,提着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多大了呀?你在哪里上班呀?”等等,我们老早就知道他二十一岁,农民推荐大学毕业,现已分派到县化肥厂上班,家里一兄一妹,哥哥是一干部,已经成家,妹妹刚初中毕业,家住清泉村,位于大柳树村南,距大柳树村十五里,家有三间瓦房,也是村里的上等人家。这些无聊的问题一问一答完毕后,小伙子拘谨得再不敢主动说一句话,媒婆就笑眯眯的问:“喜莲呀,你还有啥问题吗?有就自己问吧。”小姑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媒婆,然后又用手指不停地划着柜盖,眼睛也不敢抬,忸怩的说:“我没啥要问的,看我妈的吧。”媒婆笑成一团,连说:“好好好,那就啥时间有问的,我就让他随时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事多磨嘛。”她又噎了口茶:“她婶子,今天就这样别过吧,以后再拉塔。”边说边就起身要出门,奶奶也客气道:“直溜婶,忙啥呢?再多坐会吧。”这样说着,就送一行人出了门,走出院子时,我从后面看着,总觉得这个男子的走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的头脑掠过一个人,但我不敢说出来。

送走他们返回来,我就和奶奶以及小姑提出来:他的走相好熟悉。一家人又再细打问,才从别人嘴里打听得知,他是“魏大嘴”的弟弟,一提到“魏大嘴”,这场亲事就无疾而终了。

晚上父亲回来,他和小姑说:“莲儿,你不要因为他是魏大嘴的弟弟,就放弃了,弟弟和哥哥是两个人,有的大不一样,婚姻不是儿戏,这主要看你自己对对方的要求是什么,他具备的条件符不符合,才能下结论。”停顿一下又接着说:“古时候,还有仇人的后代成亲的呢,何况是现在,一桩归一桩嚒。”小姑想也不想,毫不迟疑地说:“哥,不管我的要求是什么,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是魏大嘴的弟弟,条件再好,我也不找!”众人都无话,我此时特佩服小姑的英雄行为。心里祈祷:小姑,你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紧接着,小姑就相看了那个县委书记的秘书,个子不低,细细瘦瘦,戴一副眼镜,说话细声细气,不拘言笑,一样的过程结束后,没等奶奶说话,小姑就坚决否决了:“一副娘娘腔,他的手比我的手还要瘦小,咋看也没有男人味,我不愿意。”我和奶奶都笑了,我笑是因为我惊奇小姑这次不仅敢看对方,而且还看得很细,我确实没注意他的手。奶奶其实也没看上这个女婿,但她还是说了句:“人家是耍笔杆的嘛,哪像你是拿铁锹的。”

以后又有媒婆领人来相亲,小姑的表现已不像第一二次那么拘谨,不敢正面对人,不敢正眼看人,她会主动提一两个问题,气氛也没有头一次那么呆板僵硬了,不过,她还是没有成功,这个脸太黑,那个眼太小,这个太矮,那个太瘦,都撂下了,奶奶说她挑花眼了,父亲也提醒她:“把条件整理出个侧重面,不要变成十全十美的常人达不到的要求,那样会耽误自己。”奶奶凭自己的经验,认为对方首先得年轻,然后老实能干就行了,长得俊不俊无所谓,身体强壮能养家就行,她特别强调要年轻,我知道她还在为自己不明不白地找了爷爷这个大老汉而心里填堵呢。爷爷从小受穷,没吃没穿怕了,他的建议更侧重家庭条件,认为富足些好。各说各有理,加起来又成十全十美了。唉!一生梦里寻相识,哪个识君意,来梦里,是相知。

有一次相亲过后,人都走光了,就剩我和小姑了,我听到她自言自语:“难道我真是挑花眼了吗?难道我真的要求十全十美吗?”我当时真想和她开个玩笑:“你大概是想找像小高一样的吧。”可我吓死也没敢说出口,因为我牢记刺激弟弟当班长的事,绝对不能!想了想,我就小心地问她:“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呢?”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她经过不断的相亲,正在不断的总结,不断地自问:自己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她现在是一边相亲,一边缕自己的思想。经过深思熟虑,她认为:地上站个英雄汉,萝卜青菜也能当饭;地上站个狗熊蛋,麻花月饼也难下咽。我和奶奶等人听了,都觉得她还是比较注重人的长相,奶奶为了纠正她的相亲条件,忙中无智地说:“唐僧好看,可又无能又软弱,孙猴子不好看,可能耐多大,本事多大,取经路上,多少女妖精要招唐僧为婿,哪有招孙猴子的?”我们听了,一阵好笑,好长时间,奶奶才明白过来,她的观点正合了小姑的意思。她着急的说:“我是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没本事不行。”小姑说:“我要找一个长得像唐僧,本事大得像孙悟空一样的人。”众人都说:“哪有那样的人,书上都没有,太不现实。”奶奶又说:“那你就等着做老姑娘吧。”小姑还是不松口:“做老姑娘就做老姑娘,反正不满意就不嫁。”我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紧张,紧张自己也是一个女儿身,如果相亲的小姑换作是我,我该怎么办呢?做女人可真烦啊!

“爱情”这个不朽的命题,从古至今,考验着每个人的命运甚至人生。嫁对了是一种人生,嫁不对就是另外一种人生了,我赞成小姑的慎重,我也庆幸赶上这个没有包办的时代。心里默念:小姑,好好把握吧。现在看各个电视频道,都有相亲节目,爱情连连看呀、非诚勿扰呀,百里挑一呀等等,其中不乏帅男靓女,大家都条件很优秀,大家都为婚姻大事很烦恼。不过我很支持这类节目,为男女提供了一个优雅的“一相多亲”的平台,不用像小姑那样,一次相亲只一个,啰嗦!

当母亲回来看我的病情时,小姑及时地向母亲打问相亲的经验,母亲一脸茫然:“我只相了一次亲,哪有什么经验啊!闭着眼睛瞎跳呗,要么就跳到伊甸园了,要么就跳到枯井了。”小姑嘟着嘴:“我要有你的运气就好了,跳就跳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