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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吃牢饭

(文章来自微信公众号:市坪放牛娃。一个来自乡村的立法民工,闲暇写点回忆性文章。)

“人生的道路很漫长,但关键处就那么几步。”上大学,无疑是“几步”中的一步,对放牛娃来说,尤其关键。

我选择了你

或许是“八字带贵”、祖坟冒青烟,或许是母亲的虔诚感动了南岳圣帝,或许是“补脑汁”确实补了脑,1995年的夏天,独木桥上见真章,吹糠见米,我居然放了个“卫星”,大幅超过重点线,创下小山村的记录。于是,我走进西南政法,走进法学界的“黄埔军校”。

八字吃牢饭

“缘分天注定”。我学法律,纯属偶然,和价值追求这些高大上的玩意没半毛钱关系。高考前,村里架设高压线,砍了些杉树,因为纠纷被人举报。作为牵头人,叔叔被送去“吃牢饭”,天顿时塌了。惶惶无计的我们去看守所想见叔叔,打躬作揖、只差下跪,苦苦哀求、好话讲尽,然并卵,不能见(当时不理解)。几位女眷心软胆小,呼天抢地、眼泪双流,直呼“怎么得了”、“黑了天了”。正是看守所门口的凄惨悲苦,让我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学法律。说实话,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之类的,我当时根本没想,也想不到,就只一个念头,别让家里人再吃牢饭。放牛娃,眼界就这么狭窄,心眼就这么实在。

选择西政,有多重缘由,可算法律意义上的“多因一果”。一是机制使然。当时实行估分填志愿,傻乎乎地不好意思高估,更好的学校不敢高攀,何况知道的好学校也很有限。二是学校魅力。西政是司法部直属的五所政法院校里唯一的重点大学,算是“头牌”,风姿绰约的颇有些惹人喜爱。三是陋习作怪。农村信奉“有熟人好办事”,刚好邻村有位西政的老师,想当然地觉得可以“拉拉关系”。就这样,因缘际会,我甘心情愿作了西政的俘虏,不顾一切投入她的怀抱。

翻山越岭来看你

去重庆上学,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就要走出大山,去大城市见世面了,还没见过火车的放牛娃,有些期盼,有些憧憬,也有些忐忑,惴惴不安。

临行前的晚上,母亲小心翼翼地给我内裤上缝了个口袋,把学费杂费、生活费住宿费整整齐齐塞在里面,又把口子缝上,用劲扯扯,再扯一扯,才放了心。两千多块钱,可是一头大牯牛啊,怎能不慎之又慎。

八字吃牢饭

“雄关漫道真如铁”。从家里到重庆,曲里八拐、兜兜转转,颇费周折。6公里“山地竞走”后,搭乘“砖车”到镇上,转乘哐当哐当响的班车到县城,再坐长途卧铺车到怀化坐火车。夏天的卧铺车里,被子的酸腐味、脚的汗臭味、呕吐物的污秽气搅在一起,能熏死蚊子,比杀虫剂还灵,现在想起还觉熏得慌。车进雪峰山,先是一段沿河山路,像套在半山腰上,看着车外快速后退的悬崖,紧张得心嘣嘣嘣的要跳出来。过了塘湾,全是“之”字路,坡陡弯急,车不停地左右乱甩,间或嘎的急刹车,不由你不翻江倒海,哇哇哇的苦胆水都能吐出来。

受尽惊吓、渡尽劫波,终于到了怀化,晕晕乎乎地再从汽车站坐公交车到火车站。傻站着排半天队,售票员恩赐般极不情愿地从小窗口甩出张票,硬纸板材质,暗白色,长方形,小小的,“怀化—重庆”,“无座”。像一群被狗赶的鸭子,呼啦啦跑过一段地下通道,半是自己挤、半是人家推,终于上了火车。

火车是从上海过来的慢车,没有最挤,只有更挤。车厢里满坑满谷、黑压压的,全是人,像沙丁鱼罐头。过道上、车厢连接处、厕所,但凡能搁下一只脚,就会有一个人,那密度,丝毫不亚于北京早高峰的地铁。有的人干脆躺到座位底下,算是无座享受卧铺待遇。19个小时,几乎不能动、不能吃、不能拉,连吐口唾沫都困难。那滋味,不摆了,说起来都是泪。眼巴巴望穿秋水,终于看到“重庆”两个深红大字,在拉长的汽笛声中,活着来到了传说中的菜园坝火车站。

夏天里的一把火

走下火车,扑面而来的,是如火舌般的滚滚热浪。山城的热情,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无福消受。扛着箱子往出站口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从头到脚都是汗,从里到外没一根干纱。据说有位西师的黑龙江籍新生,刚下车就倒下了,再没起来。

八字吃牢饭

在广场众多迎新的大伞下,找到了“西南政法大学欢迎你”,就像九死一生的地下党员,终于回到根据地,找到了组织。在热情的引领下,登上吱吱冒着冷气的大巴车,冰火两重天,仿佛一步跨进了“极乐世界”,怎一个爽字了得。迎新车沿着嘉陵江边跑,我新奇地往车外打望,错落有致的高楼,飞架南北的大桥,波光粼粼的江水,妆扮清凉的美女,在阳光的炙烤下,都倔强地透着生气。

进了校园,被热气蒸得不敢细看,我径直进了4舍410。宿舍像蒸笼,呼呼作响的吊扇,慵懒地旋转着,刮起几丝热风,同学们恰似一只只螃蟹,被蒸得浑身通红,不想动弹。水房里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光着膀子的男生,将水一桶一桶从头冲到脚,寻找暂时的凉爽和快意。有同学干脆躺在水龙头下的水泥板上,任凉水不停冲刷自己,带走肆虐的酷热。

八字吃牢饭

到了晚上,寝室还是不适合人类居住。大家腋下夹着席子,手里摇着扇子,胡乱套着大短裤,随意穿着凉拖鞋,在操场上、大树下、草丛里,横七竖八、四仰八叉,三三两两、东拉西扯,纳凉睡觉。一早醒来,额头上、胳膊上、腿上,到处是蚊子亲吻的印记,斑斑点点,透着绯红。

开学那几天,据说重庆气温超过42度,所有学校一律停课。重庆是火炉,早有耳闻,但真心没料到,会如此无极限的“火”,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了不想再见。好在,“有熟人好办事”,我住到金老师家,惬意逍遥地躲过一灾。

铁西有个家

金老师,就是我临村的“熟人”,据说是西汉名臣金日磾的后人。说是熟人,其实只是耳闻,原本不熟。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刚好他回老家度暑假,我慕名去拜访他。第一次见到老师,他刚从地里刮棕回来,光着双脚,挽着裤腿,络腮胡子,头发较长,稍显凌乱中透着些许油光,若不是戴副眼镜,和地道农民几无二致。

老师一家三口,住在铁西(铁路西边)的教工宿舍,二楼,40平米左右,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小餐厅,外加厕所厨房,总体感觉就是小。我、我叔叔和老师一起,睡书房,打地铺,吹着效果差强人意的空调。虽然条件简陋,但我当时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温馨、凉快,充满爱。

师母干练麻利,快言快语,酒量颇好,能烧一手好菜,里里外外一把手,典型的湘妹子。师母和老师是同村人,据说曾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师偶尔会满脸带笑地骂句“你个宝器”,师母也笑呵呵地回句“你个哈宝”,顺带拍拍老师的肩,戏谑中透着浓浓的爱。

八字吃牢饭

或许和出身有关,从“枫木岭”、“岩壁上”走出来的俩人,都很热情淳朴,没半点架子,也没半丝文人的酸腐。特别是师母,一会泡茶水,一会切西瓜,每餐都换着花样弄一大桌重庆菜,撑得我肚皮溜圆,还一个劲地喊我吃菜。

我在老师家一直住到学校恢复上课。从此,我在铁西有了家。每到周末,我一般都会去老师家,蹭吃蹭喝,洗澡打牌,拉拉家长里短,谈谈人情世故,偶尔也向老师请教难题学问,向师母倾诉心中苦闷。喜欢去老师家的远不止我一个,小餐厅里经常人声鼎沸、转不开身。

在铁西,我慢慢地能喝些酒,能大胆和人交流,收获了“驴子”的美名,特别是练就了一项武功,吃鸡屁股。在这里,我可以或行或止、或坐或卧,全身放松、不用伪装。老师师母,每次见到我,都像见到自己的孩子,笑意盈盈的一句“驴子,来啦”,嘘寒问暖、体贴周到。

2019年师母到北京,我紧紧抱着她,哽咽着说出埋藏很久的心里话:除了我妈,没有人比您更看得起我,没有人比您对我更好。

感恩老师师母,感恩铁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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