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人八字特点
我的大舅是1947年参的军,那时解放战争打得正紧,需要大量的兵员;也正是冀东土改时期,分到土地的参军农民被称为“翻身团”。
但我大舅可不是翻身农民参军,姥爷家是当地土改斗争的对象,当时被划为富农成分。
在他们居住的那个小山沟里,稀稀拉拉有十几户人家。山沟有多窄?后来有人形容,做第四套广播体操都伸不开胳膊,一只胳膊的手挨着山边,另一只胳膊就要弯曲着,这未免太夸张了。
这样地方的人家会有多少财产呢?姥爷家有些山坡山沟的坝台儿地,勉强能够吃上饭。我姥爷哥两个,当时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二姥爷没有生育孩子,加上太姥爷,爷六个有十二间草房,院子南北前后六间,前面六间的最东面一间作为门洞屋,相当于进出院落的大门,住人的房子有十一间。这些房子我在小时候都见过,还有印象。

因为能够吃上饭,还有草房的住处,生活比其他住户要强一些,贫穷的山里人把他家定为富农成分。大舅的爷爷是一家之主,在追问财产时,被同姓家族的人们吊在房梁上活活打死了。
大舅是主动参军的,还是被行政村里安排去参军的?这就不知道了。现在分析,富农的子弟,主动报名参军也不一定要他;行政村安排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战争时期,参军就意味着打仗,就有战死的生命危险;也不排除他本人当时因为家里挨斗挨搞,觉得憋屈,青年人想换一个环境的想法。
大舅是1924年生人,到参军的1947年已经虚岁24岁了,刚刚娶了媳妇。按照正常人的感情思维,刚刚结婚的农民,新婚被征召去参军打仗,心里一定是不舍又无奈的。
大舅没有留下照片影像,也没有后代。我妈当时五岁,对大舅的长相有个模糊的记忆:中等偏上的个子,长巴脸。
当兵走了以后,大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对于家乡和亲人,离别就是永别了!
解放后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当兵的人们陆陆续续都回家复员了,大舅没有回来。
姥爷家的人,新婚就分别的大妗子,四处打听消息,也听不到音信。
邻村一个和大舅一起当兵走的同姓人,是个八字腿,走路都不利落,在部队做炊事员,他复员回家了。家人们向他打听消息,他也没告诉,后来知道,这个人清楚大舅死了的事,不知什么原因就是没说。
一家人慢慢又焦急地等待。
再后来,政府登记各村牺牲的烈士名册,也判定不了大舅的下落。五十年代中期,恰好本乡一个叫刘瑞的老战士复员回家,和大舅在一个连队,他给清楚地做了证明。在漫长纷繁的人世间,大舅家遇到了对自家有恩情的好人。

大舅是四十五军一三三师三九九团战士。1948年12月攻打天津外围战斗打响了。战斗打了前半晌,中午战斗间隙时,战士们在一个院子里吃午饭,突然国民党军队打过来炮弹,其中一发落在院子里爆炸,几个战士当场牺牲,这其中就有我的大舅,那一年大舅虚岁二十五岁。战斗紧张,部队从当地老乡家里买了红板柜,打掉中间的木隔板,装殓了牺牲的战士,埋在了当地。
从1947年参军到1955年政府发给了烈士证明书,期间经过了八年时间。我小时候记得烈士证明书镶在姥姥家相片镜子里做衬纸。落款是“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还盖着大印。2014年国家更换烈士证书,当地民政局收去了原证书,发了新的烈士证书,但是老证书没有返还,是有规定不需要返还,还是被个别工作人员私自截留当做文物收藏了,就不得而知了。
无法想象当时大妗子失去新婚丈夫的心情了。她守了九年多的寡,逝去了人生最好的青春时光,年纪轻,又没有孩子,最后改嫁到口外的孤山子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