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松树命什么意思
上周是我外婆家,也是我的第一故乡。那儿,有茫茫大地接纳我的第一片温馨热土。那方方的庭院屋角,曾编织出我幼时无数七彩梦幻。那熟识的山山水水,曾给我带来无数的惊险与欢乐。
当我哇哇坠地前,外公曾不顾太阳的炎热,在道坛的天空下校着日晷(按照日影测定时间的仪器)等待,计算着我出生的时辰。直到烈日当空,人影最短时,才听到屋内惊喜的喊声“生了!生了!”根据日晷测定,正好是午时。于是就确定了我的生辰八字。年幼时,一定是太溺爱了,据说直到三四岁,我还吊在母亲的奶头上。一天,阊门口响起了算命先生的命琴声,接着传来“算命!撮字——”的喊叫。于是第一次给我算了命。不算不知道,一算吃一惊。我的命竟与爷娘不合。于是,我就有了生文殿的土地公公“亲爷”。
如今,我父母已不在了,我想我那“亲爷”“亲娘”可能还在,今年去了上周,才知道因做公路,生文殿拆了,自然,我的亲爷亲娘也不知去向。但我还依稀记得认“亲爷”时的点滴情景。外婆与母亲也许认为,佛与人一样,长者为尊,就给我认了有着花白胡子与发髻的土地公土地婆为亲爷亲娘。据说我的名字,也是外公给我取的。外公当时是东林乡的乡长,也算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士。他说,既是在生文殿认亲爷,就选了生文殿内一副对联的第一个字“文”与“风”。作为我的大号。我后来的一生中,总是与文字相伴,也许不是巧合吧!
外婆家门前不远就是大溪,我少儿时最爱的去处就是堰坝下红岩塌。垒坝为了拦水,巨石的坝下就细水淙淙了。我们待红岩塌清浅的水里游进了小白鱼,就用赤裸的屁股一坐,拦住了出水口。于是就可在浅水里尽情地抓捕。哪知水愈来愈满,那眼看到手的小白鱼,还是被它逃之夭夭。记得我第一次抓到一尾鱼,那可自豪了!我赤脚飞快地拿回家,递到娘的眼前,骄傲地说:“你说我如能捕到一尾鱼,会生吃了。你吃吧!”
堰上有人们过溪时走的墩步,再上边是乌龟潭。潭边是个乌龟坨,那儿的水可深了,可我不知有多深。一次,我随表兄洗浴,他与人在一旁嬉水,我在水边试探着。忽觉呼啦一下,脚下的沙一遛,我一下没入了乌龟潭最深的水底。那潭像一口锅,中间深四周浅。当时我只有八岁,不会凫水,于是只好大口大口吃水,当然我也拼尽全力用脚一蹲,头是露出水面,可是马上又没入水底。露出水面时,甚至可以看到上溪埠头边洗衣的人们,可是没入水中,我又继续吃我的水。还好被表兄发现,才将我捧了出来。当时我只觉得肚皮胀得发懵,但总算捡回了小命一条。当然我也从此以后学会了凫水。
记得外婆家的小司间外是大路,中间隔一道长年铮淙流淌的小溪坑。大路右侧垒了半人高的围墙,因为再外边是深深的三百田。每当夏晚,表兄们常吊着小竹杆,在深深的稻田里钓田鸡。右边的泥墙一角,栽了一株杏梅,树已老得弯了腰。每当春天来了,那粉红的花瓣散了一地。杏花好看,后来红熟了的杏子也好看。黄中透红,有的还带有浅浅的褐斑。熟透的杏子软软的,一扒就两半。我喜欢吃杏子,也许就是那时留下的习惯。
时隔一个甲子,今年我重去上周,早已是改天换地了。人老了,物非了。昔日的溪坑填了,昔日的三百田也没了,横亘在面前的是高楼大厦。昔日的大溪也变了,两岸全是临溪的杏花悬柳。水变清了变满了,因为一级级堤坝,将碧水拦截。红鱼与白鹅并游,廊桥与拱桥相映。可惜我迟来了几天,粉红如霞的杏花没有了,南溪两岸早已绿荫成片。
我记忆中的上周原是个偏静山村,但在儿时却是个天生乐园。如今原先的南畈,早已辟出宽敞的公路,公路两边也已高楼林立。望着那一幢幢粉白的墙,我甚至认不出儿时那熟悉的房子究竟在何方。在公路边,遇到了党支部书记,我建议在明年杏花开时,可否争取在上周办个杏花节。我说你这里有好几个优势:既有一溪杏花,又有一级又一级碧水;既有现代的粉墙,又有被称为“江南四合院”的道坛;既有古老的石拱桥,又有别致的廊桥;既有一片片油菜的层层叠金,更有咆哮如雷飞流直下的石春潭与龙桶潭。再说如今的上周村还包括松树岗与鲤鱼孔两个自然村,村多活动场面阔。我这一游说,村党支部书记也来了劲。他说:今年,我们准备先将小公路做到上游的石春潭,再争取将全村的排污工程完成。我听了他的述说,当然更乐。
这次来上周,奠祭了外公外婆,拜揖了待我如子的舅父舅母。山垅间,远方是雾近处是烟,不时响着鞭炮声。但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啊,原来是锣鼓声!记得年少时,我与表兄们去祭祖,那是多么欢快!长长一路人,担祭礼的是大人,敲锣鼓的总是表兄们。那锣鼓不同于一般,是祭祀时特用的公婆锣。公锣中央凸出,婆锣中央凹进。公婆两面大锣,在小鼓小锣的声响中间隔着敲,那声音响起来是一“公”一“婆”,好像一路呼喊着先人。前者响声清而尖,后者声音响而宏。这声音一路响到祭坛。这公婆锣的记忆,一直存在我心头,整整响了一个甲子。如今,再也听不到这悠长而倾情呼唤的响声了,我有点怅然若失。据说在上世纪的“文革”之初,破“四旧”时,公婆锣就被没收了。不过,这公婆锣的响声,却一直响在我的耳际,整整响了半个多世纪。
如今,上周的山水依旧,但人事早已全非了!泥墙黛瓦早已变成了粉墙红瓦,掩映在金色的花海中。原先小学的老屋,也改建为院墙粉白的老年活动中心。不久,就连上游终年流淌清澈如玉的石春潭,也将变为天然游泳池。
我心中不禁漾起一圈圈涟漪,渐渐托起是四个字:换了人间!

廊桥映清溪

春来山如金

南溪用卵石砌的堤
来源:缙云新闻网
申明: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