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易学八字准吗
每到周末,位于广州市海珠区晓港公园的曾氏榄雕传承研学基地变得很热闹,不少人前来学习榄雕技艺。该基地的主人是广州榄雕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曾昭鸿及其子市级代表性传承人曾宪鹏。
虽是两代人,但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传承、创新着广州榄雕,让榄雕为更多人所知、所用。
20世纪70年代,曾昭鸿进入广州大新象牙厂当学徒,师从区宇仁学习榄核雕刻技艺,与榄雕结下一生之缘。后大胆运用镂通,首创榄雕镶嵌技术。
作为非遗新生代传承人,80后曾宪鹏则开拓“榄文化”系列产品,期望通过跨界融合将非遗融入人们的生活。
“创新、市场、传承”,这是曾昭鸿回望五十年榄雕创作历程得出的六个字。在他看来,“有创新才有市场,有了市场才好传承”。
“非遗肯定要走向市场,真正融入到社会,融入到生活。”曾宪鹏也认为,非遗只有“活”起来,才能真正传下去。
游湖画舫(曾宪鹏作品)。
初学榄雕的“五年之约”
在曾宪鹏儿时的印象里,榄雕就像玩具一般日常。每天放学后,他都会跑到父亲的工作台旁看父亲制作榄雕。
2002年,曾宪鹏看到“广州榄雕被列入广东省濒临灭绝的传统手工艺”的新闻报道,萌生出“将榄雕作为事业”的想法。从技校毕业后,他主动提出拜父亲为师学习核雕。
但那时,传统手工艺市场低迷,父母在内的绝大多数长辈都不支持他投身榄雕。于是,曾宪鹏与父母达成“五年之约”:保证5年内做出成绩,否则就无条件放弃榄雕。
在学校学的是机械维修专业,加上对榄雕技艺从小耳濡目染,不到两周他便能够上手完成一些简单的作品。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回宿舍做榄雕,曾宪鹏逐渐在单位里出了名气,有段时间出售榄雕纪念品赚来的钱比工资还高。
一开始,曾宪鹏全职做榄雕的想法并不被长辈认同。
在“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年,曾宪鹏和父亲共同创作的一件作品《郑和宝船》在广州的工艺美术评比中获得铜奖。“当时有行家跟我父亲说,这作品跟你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挺有创意的,也很大气。”得到业内的肯定,父亲曾昭鸿终于放下心来,让曾宪鹏放手创作自己的作品。
那一年,曾宪鹏辞去工作全职投身榄雕事业,从帮手变为主导者。这也是他探索与父亲不同设计风格的分水岭。
在曾宪鹏看来,设计决定整个作品的好坏,也贯穿制作榄雕的全过程。全国榄雕主要集中在广东、江苏、河北、山东等地,每个地方设计侧重点不同。以人物为例,广东更注重整体呈现,要求遵循一定的头身比例;江苏则在面部刻画上更精细。
如果说,老一辈榄雕人的创作偏向传统,灵感多从神话传说中虚构而来、以传统的吉祥图腾、舟船为主,曾宪鹏的作品则多取材于历史文献,更加纪实。
由于观点不同,父子俩一开始也会有摩擦。每当发生冲突时,曾宪鹏常常会把文献拿出来比对,父亲则从工艺的角度提供建议。“一般我都会遵照他的意思来改进。”曾宪鹏笑道。
在父亲身上,曾宪鹏学到了坚持。“榄雕不仅是用手去做,还要用心去做,择一事终一生。”做每一件作品时,他都会要求自己一次成形不能够失败,做好充分的准备,看准了再下刀。
以师生模式替代师徒传承
多年来,改变的不仅是设计风格,还有传承模式。
在曾昭鸿学习榄雕的20世纪70年代,从入门到出师至少要三年时间:第一年学习画画,第二年外出写生、学做榄雕工具,第三年才正式上手制作榄雕。这种师傅带徒弟的教学模式是要延续一辈子的,学艺期间师傅养徒儿,作品必须署上师傅的名字。
但这种模式俨然已经不再适合当代语境,转而由更现代的师生模式替代。曾宪鹏将传统手工刀具改为更安全的电动刀具,三年的学习内容逐步浓缩成十节课。结课后学员普遍能够独立完成两到三个简单的作品。
师生关系也使榄雕的传承传播更自由。曾宪鹏举例道,一个学生是出租车司机,会把自己做的榄雕作品挂在出租车上售卖;还有一个学生逢年过节要给家人送礼,总是选择送自己亲手创作的榄雕展现心意。“榄雕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技艺,学会技艺后不一定非要成为大师,而是可以通过榄雕展现自己的创意和想法。”
榄雕制作的饰品。
针对一些对榄雕好奇的人,曾宪鹏还开设了一次性的体验班。人们可以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一件简单的小作品。“两个小时的时间不算长,但市民们很热情也很认真,算是开辟了新的传承传播模式。”他说。
渐渐地,榄雕传承的触角延伸至校园。2016年起,曾昭鸿、曾宪鹏父子通过与教育部门的合作,将榄雕引入了海珠、越秀两区的中小学美术老师再继续教育培训课程,学习的年龄段也降低至小学一年级。到现在为止,已培养了五十余名中小学美术老师。
即便如此,想要更好地传承仍面临一些问题。在前来学习、体验的数百个学生中,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学生屈指可数。曾宪鹏将愿意深入学习的学生组成师资团队,定期进行技艺培训、提高审美,与前来上课的学生交流碰撞。可技法易学,风格难成,真正做出成绩来的寥寥无几。
在市场化大背景下,如何培养全面精通的传承人,成为曾昭鸿、曾宪鹏思考的问题。
上岗近五十年,曾昭鸿将第一把刀6厘米长的刀锋磨到2厘米都不到。
曾昭鸿认为,最核心的是要沉下心来去学。上岗近五十年,他将第一把刀6厘米长的刀锋磨到2厘米都不到。由于长期作为雕刻的受力的支点,无名指关节处的骨头也已经凹陷。
“其实匠人精神不仅仅只存在于工匠身上,能够专注做好自己当下的事,热爱到极致便拥有了匠人精神。”曾昭鸿希望将榄雕创作背后的“信心、恒心”传承下去。
任时代变迁匠心工艺永恒
时代在变迁,匠心工艺却历久弥新。20世纪80年代末,广州大新象牙厂榄雕组解散后,只有曾昭鸿一人坚持做榄雕。在厂里每个月的任务量很重,根本无暇自主创作,反倒是离厂后曾昭鸿开始琢磨创新。
那段日子里,为了谋生。曾昭鸿进过化妆品厂,当过车工;白天上班很累,晚上还要刻榄雕到夜里零点。1998年末,他干脆辞职,全身心投入榄雕创作。
为避免传统技艺失传,曾昭鸿创立昭鸿榄雕艺术工作室,凭借在大新象牙厂十多年的工作经验以及父亲传授的木雕手艺,独创了镶嵌技艺。与传统榄雕运用浮雕技术不同,镶嵌技术采用镂空、通雕等技法,通过入榫的方式进行镶嵌。
从师傅教的单个起开始雕,到现在一件作品可以使用近两百个榄核。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就是“中华世纪龙”,从2002年准备、2003年正式下刀设计制作,直到2007年完工共花费近五年时间。
中华世纪龙(曾昭鸿作品)。
这艘龙船画舫虽然仅巴掌大,但用超过200颗榄核镶嵌而成足有6层高,200多个人物神态各异,12扇如米粒大小的窗户开合自如。
精湛的技艺最终获得了市场的青睐。2004年,广州首届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展开幕第一天,曾昭鸿展出的由两个榄核拼接而成的船便获得客商青睐。“当时我连定价都不太会,只能按照土办法换算成一天多少钱。”曾昭鸿回忆,那艘船做了十多天,初始定价1800元,一轮砍价之后以1500元售出。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工艺品可以自主售卖,甚至能够依靠工艺品“吃上饭”。而曾宪鹏的回归更是带来巨大转变,通过自己开设门店,将榄雕从“寄卖”变为“自营”,把产品、渠道和定价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2011年,曾昭鸿、曾宪鹏父子在荔湾艺和花鸟市场里开启了自己的首家店铺,只有十几方,租金两千左右,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四千。“当时心里还会不踏实,担心房租交了门店赚不到钱。”曾昭鸿感慨,还好开张首月营业额便超过预期,还有利润结余,此后营收稳步提升。
看到成效之后,他们还先后在海珠桥脚、南华东路和永庆坊开设店铺,现在又在位于海珠区的晓港公园内落成了传承研学基地,面积从原来的十几平方逐步扩张到百来平方。将传承研学、展示销售融为一体。而这个基地,也是全广州市首家落户公园里的非遗工作室。
国色天香(曾昭鸿作品)。
跨界融合让传统跟上时代
在商业化道路上,曾宪鹏则更关注榄雕是否追得上这个时代。走进传承研学基地,不仅能欣赏到两代人各具特色的榄雕代表作,还能购买榄雕U盘、耳坠、项链,还可以购买“榄文化”书签、香皂、香薰等文创产品。
“榄文化”香皂。
“榄文化”香薰产品。
“比起手工艺,人们更看重体量。”在2011年首届广府庙会上初次“触电”大众市场,曾宪鹏就发现不少人觉得榄雕一个卖16元定价略高。第二年他总结经验后,通过现场演示告诉大家,榄雕是一刀刀手工雕刻出来的。
被两父子对榄雕的热情感染,曾宪鹏的夫人也从金融机构辞职,加入到非遗传承的工作中来,负责商业化销售,从对榄雕一无所知到对榄雕市场熟稔于心。
“如果说我和父亲工作的侧重点是打磨工艺、不断创作,那么她就是主要负责销售。起初合作时,市场对传统认知的颠覆力还蛮强的。”曾宪鹏说,传统情境下,榄雕创作者的一些作品不计成本的,动辄以月甚至以年为单位。只要没人买,便面临相应时间的成本核算。
而夫人则期望曾宪鹏更广泛地面向市场,在商业和工艺两者间取得平衡。在保持一年一到两件代表作的基础上,开发一些偏向市场化的产品。比如,通过文创产品的开发,使得榄雕更贴近人们的生活。
“实话说,我一开始从事榄雕,想的是一辈子潜心拿刀提高技艺、创新形式,从没想过要搞文创。”曾宪鹏打趣道,起初他也不太能接受跨界做文创,但要想把榄雕这一传统技艺转化成适应绝大多数市民的内容,不仅要在作品上创新,还是要有跨界融合思维。
“非遗肯定要走向市场,真正融入到社会,融入到生活。”在曾宪鹏看来,非遗只有“活”起来,才能真正传下去。这两年,他开始在“榄文化”上下功夫,与江门恩平裹粽传承人岑结柱老师合作研发的榄角粽子、把榄叶通过蒸馏技术做成的手工香皂;还与小凤饼省级代表性传承人联合推月饼礼盒。
曾氏父子与小凤饼省级代表性传承人联合推月饼礼盒。
为了进一步普及榄雕的发源地、原材料、性质等,2016年曾昭鸿和榄核的原材料产地之一的增城二龙山合作建设了榄雕传承基地——乌榄文化馆。曾宪鹏还计划在乌榄的产地发展游学项目,组织市民体验打榄、鎅榄、体验雕刻等游乐项目,让非遗与现代人更亲近。
知多D 广州榄雕
广州榄雕是流行于广州一带的传统雕镌艺术,其兴盛时期可以上溯到明清时期。广州榄雕以乌榄核为基本材料,增城自古盛产乌榄,为榄雕的形成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
秉承岭南文化精神的广州榄雕刻工细腻精微,形态小巧玲珑,造型秀丽雅致,线条流畅生动。它可以分座件、挂件、珠串、核舟等品类,技艺形式则包括浮雕、圆雕、镂空雕等。20世纪中叶以来,广州榄雕得到进一步发展,花色品种增加至五十余种,出现了多层花舫、通雕蟹笼、撒网渔船、国际象棋等一些新品种。
由于乌榄树遭到大量砍伐,榄雕材料紧缺,加上产值不高,规模性的榄雕生产时下已不复存在。在此情势下,广州榄雕发展迟滞,前景堪忧,急需采取措施,加大保护力度。
采写:南都记者 王美苏 实习生 陈舞泓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